涂文辅定睛凝神望去,当看清楚这块温润的和田玉龙纹玉佩的时候,顿时就大吃一惊。
这块玉佩他当然认识,作为宫里面执掌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他这些年来,也没少见皇上,当然识得这块玉佩,乃是皇上平时最喜欢带在腰间的一块玉佩,不管是玉质还是雕工,都乃是极品。
就算是有人想要伪造一枚同样的玉佩,也很难找到跟这块玉佩相似的料子,所以这块玉佩假不了。
涂文辅顿时就有些慌了,但是却还是梗着脖子叫到:“你是如何拿到这块玉佩的?难不成你们张家想要造反不成?咱家可是当今天子的心腹,即便是犯错,也不可能让你来抓咱家!
自有魏公公派人前来捉拿咱家,你这肯定是在矫诏!”
张之极也懒得跟涂文辅啰嗦,涂文辅乃是魏忠贤在宫中最信重的太监,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一个司礼监太监掌御马监,执掌由数千武阉组成的内操军,还提督腾骧西卫兵事。
他父亲前天就将天子要收拾阉党的事情告知了他,令他这两天从京营里抽调出一万兵马,昨天下午借口出城操练,实则早就埋伏在了这附近的山坳里。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今日把内操军给控制起来,将涂文辅拿下,死活不论,把张之极兴奋坏了,他们勋贵们,也早就烦透了这帮阉党。
魏忠贤提督京营戍政,这两年没少给他们京营添堵,那些被派到京营之中的监军,各个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而且各个贪婪无度,经常敲诈他们这些勋贵,怎么都喂不饱他们的胃口。
但是他们又拿这些太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陪着小心。
而且阉党这两年搞得朝堂上乌烟瘴气,越来越不像话不说,魏忠贤也越来越嚣张跋扈,让他们这些勋贵们,平时也得对他小心翼翼。
现在天子终于明白过味儿了,要收拾魏忠贤这帮阉党了,张之极自然是非常高兴,而且他也很清楚为什么当今天子要让他们张家把内操军给控制起来,将涂文辅拿下。
因为涂文辅乃是魏忠贤的亲信,如若让他们得知当今天子,要收拾他们阉党的话,涂文辅掌着内操军,还有提督腾骧西卫兵马之权,一旦要是阉党狗急跳墙,想要谋逆的话,涂文辅以及他手中的内操军,轻松便能把整个皇宫给控制起来。
如此一来,外有锦衣卫和腾骧西卫,内有内操军,他们轻松就能把当今天子给软禁在紫禁城之中,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故此涂文辅和他带的内操军,必须要先被控制起来,斩掉魏忠贤的一条臂膀,起码先确保天子可以掌控内宫。
如此一来,就算是阉党有不臣之心,想要发动兵变挟持天子,魏忠贤调动锦衣卫和腾骧西卫想要攻入皇宫之中,当今圣上也可以命人挡住他们一段时间,争取到他们这些勋贵率领京营勤王。
于是张之极兴冲冲的就在昨天,带人先把京营里的几个监军太监给拿下控制了起来,然后派京营中可靠的部将,率领麾下兵马分批出城,埋伏在了西山这一带。
现在时间到了,他也该动手了,一声令下一万京营人马便将这三千内操军给围了起来。
张之极知道,只要这次他把事情给办妥了,那么他们张家就是大功一件,他们张家以后的地位便会更加牢固,所以拿到这枚当今圣上的随身龙形玉牌,他便可以放心大胆的收拾涂文辅和这些内操军的武阉了。
看涂文辅认出这块玉牌,却还是不肯束手就擒,几个涂文辅的心腹手下,还立即拔出了他们的腰刀,将涂文辅护在了中间,大有要顽抗到底的架势。
于是张之极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涂文辅和跟着他的陶文,冰冷的问到:“涂文辅!你难不成还想要抗旨吗?”
涂文辅和陶文这会儿说实在的,是真的很懵,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派张之极率兵来捉拿他。
皇上一首以来,都对魏忠贤信任有加,对待他们这些阉党们,也都很是纵容,但是为什么今天毫无征兆的就调京营兵马来对付他们这些皇帝的亲军呢?
所以涂文辅肯定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厉声对张之极质问道:“你说咱家的事情犯了,那么你说咱家犯了什么事?”
张之极当即大声喝到:“圣上有旨,御马监掌印涂文辅,内操军提督陶文,身为内监,却谄附魏阉,襄助客氏惑乱后宫。
涂文辅总督太仓、节慎二库之时,贪墨库银无数,私自侵夺宁安大长公主府邸,私设户工总部,出入皇宫动辄数百人随侍,肆意收受贿赂,横行于市!件件都罪不容诛!
陶文掌内操军内标营期间,贪墨军饷,倒卖火器火药牟利,罪不容诛!
你们可还有何话可说?”
涂文辅和陶文一听,脸顿时就被吓得苍白一片,浑身颤抖了起来,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两年做的那些事情,皇上居然一清二楚,这一下他要倒霉了。
但是一想到被抓起来,可能会被处以极刑,他却又不甘心,身为魏忠贤最为信重的心腹,他只要能逃回皇宫,见到魏忠贤,请魏忠贤帮他求情,那么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涂文辅双眼猛地闪过一丝戾气,厉声喝到:“胡说八道!张之极,你这纯属污蔑!咱家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这乃是矫诏!咱家觉不可能由得你乱来!
小子们,休要怕他,速速护着咱家回城,咱家要亲自去见陛下!”
说着他转身掉头就想要跑,跟着他的陶文以及那些心腹亲信们,听罢之后,立即纷纷抽刀想要阻住张之极带的这些京营兵马,掩护涂文辅逃走。
但是张之极又岂能让涂文辅就这么跑了,当即从马鞍旁边摘下一张弓,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挽弓搭箭稍微一瞄,便当即朝着转身试图逃走的涂文辅后背射出了一箭。
别看张之极作为一个国公府的公子,算得上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们英国公府上的子弟,这些代以来,却代代都要求他们家族中的子弟们,要习练弓马,就算是不精,也绝不能啥都不会。
而张之极作为家里的嫡长子,平时被父亲张维贤要求更严一些,所以从小就跟着家中的的家将家丁们,习练马上步下的功夫,射箭自然也是日常要习练的技艺,不敢说武力多强,但是起码在他们勋贵圈子里的年轻一代之中,算得上是数得着的。
所以当看到涂文辅拒不肯束手就擒,还试图转身逃走,张之极也不跟他客气,当即便摘弓朝着涂文辅射出了一箭。
涂文辅正转身想要逃走,去集结他的内操军抵抗,却只觉得后背猛地一震,紧接着胸口一股剧痛传来,低头一看,一支雪亮的锋锐箭簇透胸而出,还沾着不少血迹,浑身力气瞬间就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涂文辅不可置信的抓住透出胸口的一节箭杆,想要扭头看一眼是谁射的他,但是勉强转过身之后,却再也无力站立,仰面朝天的就首挺挺倒了下去 。
结果插在后背的箭杆,被身体砸在地上,噗嗤一声,大部分都从前胸透了出来,涂文辅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就当场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