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宁勾起唇角,舔了舔唇角的血渍,眼前穿着黑色狐裘的中年男人,就是她所谓的爹啊。
倒是长得人模,做得狗样。
沈清清见她这副毫不在意的神色,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厌恶,扯着萧砚山后退几步,她才不想这个贱人把晦气传过来。
即使眼前的人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她依旧不喜,仿佛从萧昭宁生下来的那刻,她骨子里就对这个女儿充满了厌恶,莫名的,没有根据的,就是厌恶。
可她不能说,不能对外说她厌恶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幸好,后来,云游的一位玄师路过,指出萧昭宁命格是天煞孤星转世,命硬如铁,克父克母,双亲皆不得善终。
沈清清听到这段话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用装着喜欢这个孩子了。
从那以后,整个康平侯府人人对萧昭宁避之不及。
沈清清立在祠堂前,一袭玄色织锦褙子,衬得她面色愈发阴沉,这么多年了,这个灾星还占着月儿的位置。
“还愣住做什么?把大小姐抓起来,送到国安寺,让她替月儿祈福,月儿身子何时好了,她再何时回来。”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撸起袖子,狞笑着朝萧昭宁扑去。
萧昭宁虚弱地靠在身后柱子上。
想抓她?
没门。
“大小姐,乖乖跟我们走吧。”
萧昭宁咬牙向前一扑!
“砰!”
她整个人越过那群婆子,首接撞在沈清清身上,两人一起摔在地上,萧昭宁骑在沈清清身上,抬脚就往她脸上狠狠踩去!
“啊——”
沈清清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她喘着粗气,趁众人呆愣的瞬间起身,赤脚踩着冰冷的青石板冲出院门。
地上脸还疼着的沈清清,气得吐血,对着众人大吼,“拦住她!别让她出去。”
这个贱人!
竟然撞她,还踩她的脸!
她不管了,今日一定要弄死那个贱丫头!
可是己经晚了,几个婆子加上家丁,竟然没能拦住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萧昭宁跌跌撞撞冲到墙根下,指尖冻得发红,死死扣住墙缝,指甲在砖石上刮出几道白痕。
她浑身发抖,尝试调动体内灵力,却无丝毫波动。
眼看那群婆子们的咒骂声越来越近。
“大小姐!站住!”
她抬手扒住墙头,向上跃起,滑落下来的雪粒灌进袖口,冻得她浑身一颤,随后借力一翻,整个人重重摔在墙外,膝盖磕在一旁的砖块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快看!在那边,看见她了。”
远处再次传来婆子们的尖叫,火把在雪中晃动。
萧昭宁咒骂一句,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被抓回去。
抓回去就死定了!
她踉跄着冲出街角,脚底被碎石头一绊,整个人下意识向前扑去。
“砰!”
她重重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沉水香,她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
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棱角分明俊美异常。
一双本应多情的桃花眸,像是凝着万年霜雪,冷漠地看向她。
鼻梁高窄,唇色极淡。
乌发被白玉冠束起,几缕凌乱的发丝衬得肤色愈发苍白透明。
身形修长挺拔,浑身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景王世子,谢珩?
大雍最年轻的战神,十二岁领兵,十五岁平定北境叛乱,十七岁孤军深入敌军营地,屠尽蛮族三万人,一战封神!
后来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那个贱人爹每日都要骂两句怎么还不死的谢珩?
就在此时,三道黑影自街角疾掠而来!
黑衣人手握寒光凌冽的长刀,刀锋上还滴着未干的血渍。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刀尖指向二人:“世子殿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谢珩眸光一沉,揽住一旁少女的腰,随后手臂收紧,将她猛地推向身后,旋身抽出腰间佩剑,挡住黑衣人的刀。
“锵——!”
刀剑相撞,火星迸溅。
萧昭宁被震得耳膜生疼,顿觉体内丹田涌出一股暖流,她眼前一亮!灵力回来了!
眼看谢珩渐渐落了下风,另一名黑衣人绕到男子身后,她脱口而出:“小心!”
谢珩可是康平侯府最恨的人,除都除不掉的那种!
不行!
这个人不能死,他得活着弄死那一家子奇葩!
萧昭宁本能地扑过去,速度快得让众人一时无法反应,抓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
黑衣人吃痛,刀尖偏了一寸,擦着谢珩衣角划过,削断一缕墨发。
谢珩趁机一剑刺穿黑衣人心口,鲜血溅在萧昭宁苍白的脸上。
她怔怔地站着,温热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人死在她面前!
但是她不敢说害怕!万一谢珩杀红眼了,把自己也捅了可怎么办!
“跑!”
谢珩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冲进旁边的小巷。
飘来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身后不断传来吼声。
真是够倒霉的,莫名其妙被两批人追杀,她和谢珩是倒霉蛋吗?
萧昭宁踩过积雪,脚底己经没了知觉,谢珩带她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推进屋内,反手插上门栓。
她首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抬头却见谢珩吐出一口血,靠在门后面,声音低哑:“多谢姑娘相救。”
都这样了,还不忘记谢她,这人可真好!
必须得活着给萧砚山一家添堵!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黑暗中,刀剑刺入木门,发出闷响。
谢珩刚要起身,却被萧昭宁摁住:“你再用内力会死的。”
她可不想这个人死了。
手触碰到谢珩肩膀那刻,一股灼热气流自丹田涌起,从体内迸发。
萧昭宁瞳孔微缩,一股欣喜由内而生。
她双手结印,指尖符文流转,虚空中,泛着雷光的符文浮现,不过须臾,符文便自行映出金光,化作一道雷电,猛地轰向木门后的黑衣人。
“咔嚓——!”
木门瞬间被炸得粉碎,飞溅的木屑夹杂着黑衣人的惨叫。
一刹那间,整条小巷都被雷光照亮,雪地上焦黑的痕迹蔓延,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倒在地上被劈成了渣。
萧昭宁浑身脱力,跪倒在地,掌心还残留着灼烧的刺痛,她大口喘息,从前引雷也没这样虚弱过,难不成是如今灵力不够,透支了?
谢珩从烟尘中走出,玄色锦袍染上血迹,却依旧风姿卓越。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眸光深邃如渊:“姑娘,是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