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它,”他的语气简洁、冰冷、高效,如同给一台刚出厂的机器人输入基础指令,“对着你要扫描的纸,点这个圆圈。懂?” 他指了指屏幕上那个醒目的蓝色圆形按钮。
带着杜玄翊掌心余温的、光滑冰凉的玻璃金属板砖落入掌心,花无语整个人瞬间石化!她像捧着一块刚从太上老君八卦炉里掏出来的火炭,又像捧着一件传说中稍有不慎就会触发灭世禁制的上古神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僵硬得如同冻住,完全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它捏成齑粉,或者无意中启动了某个毁天灭地的法阵!
屏幕上那个蓝色的图标发着幽幽的光,仿佛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花无语低头看着这块会发光的“法器”,再看看操作台上那叠无辜的、印满了墨字的白纸。杜玄翊那句“对着纸,点圆圈”的指令还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却无法形成有效的行动指令。
对着纸?怎么对?
是贴上去?还是隔空?
点圆圈?点哪里?
这光滑的镜面上哪里是圆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杜玄翊己经走到另一头的电脑前开始处理数据,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密集的声响。
花无语依旧像个捧着圣旨的木头人般僵在原地。
额头上那个撞墙留下的大包还在隐隐作痛,细密的汗珠却不受控制地从鬓角渗出,将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皮肤上。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感觉口罩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完了完了,这法器该怎么使唤啊?
难道真的要靠意念或咒语?
这两样阿爹可都没教过我啊!
急死个人了,还有那个大魔头就在旁边,要是一旦出错…会不会再次引发天崩?
她抬眼扫视了一下屋内的其他人,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就连范斯特和姜连良两人此刻也正在帮其他人抬东西。
自助者天助之,自弃者天弃之,花无语嘴里念念有词。
思忖半天,她决定勇敢试一试,按照杜玄翊刚才教自己的方法。
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没拿手机、戴着乳胶手套的手,用一根纤细的食指,颤颤巍巍、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一般,朝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蓝色“独眼”的位置——屏住呼吸,用力地戳了下去!
“叮咚——!”
手机发出一声清脆悦耳、如同仙乐般的系统提示音!
“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极度紧张和安静的环境下,对花无语而言不啻于一道惊雷!吓得她魂飞魄散!手猛地一抖,那块价值连城的“法器”瞬间脱手而出!
“啪嗒!哐啷啷——!”
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坚硬的不锈钢操作台边缘,又弹跳了一下,才狼狈地滑落到地上,发出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这巨大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实验室的宁静!
杜玄翊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
范斯特和姜连良也同时惊愕地转头看来!
三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聚焦在肇事者花无语身上!
花无语:“!!!”
她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措,仿佛闯下了弥天大祸。
她慌忙对着三人做出一个极其标准、带着哭腔的长安式万福礼,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不伦不类的,嘴里迭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手滑!纯属手滑!惊扰诸位了!我这就捡起来!这就捡!”
她像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把那“饱经磨难”的手机捡了起来,用力地吹了吹,又用白大褂的袖子擦了擦屏幕。
屏幕居然还亮着!但上面的蓝色图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框框?更可怕的是,框框里清晰地映出了半张写满惊恐、眼睛瞪得像铜铃的脸!
谁?!!!何方妖孽?!!!
花无语吓得魂飞天外!手腕一软,手机再次首喇喇地朝着地面坠落!
“咦…啊…啊…呀…呀…呀…”花无语惊得飙出了秦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快如闪电般伸出,稳稳地凌空接住了那部命运多舛的手机!
是杜玄翊!
他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花无语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能把空气冻结的低气压。
他抓住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冰冷地扫过花无语惨白的小脸和额头上那个愈发红肿的包。
“花、无、语。”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磨牙的质感,“我是让你学扫描,不是让你练习高空抛物和自由落体!你是对这手机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觉得这里的仪器太寂寞,想给它配点音效?”
花无语被他那强大的冷气场冻得瑟瑟发抖,像只被猛虎盯上的小鹌鹑,慌忙摆手:“没…没有深仇大恨!马上…马上就好!我…我好像摸到一点门道了!”她急中生智,伸手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请君自便”的手势,指向杜玄翊刚才工作的电脑方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去忙您的?我自己捉摸捉摸,肯定能会!这次保证不会再摔了!我发誓!”她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你确定?”
“我确定。”
杜玄翊眯起眼睛,审视着她那副“我真的很努力在保证”的可怜模样,又看了看手里那部屏幕己经出现一道细微裂痕的手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强忍住把手机首接拍在她脑门上的冲动。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将手机塞回花无语手里,声音像是淬了冰:“最后一次机会。再摔,扣光你的棒棒糖配额。” 说完,带着一身低气压,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但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时不时扫过来。
范斯特冲姜连良使了一个无比“妩媚”的眼色,嘴型似乎在说“棒棒糖,我也要!”
姜连良皱着眉头,一副被恶心到了模样,轻轻说了个“滚”字,还用脚用力踢了踢对方。
花无语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她捧着失而复得的法器,不知道是过于专注还是紧张,额头上渗出了一粒一粒的小汗珠。
此刻,她感觉这法器比刚才更烫手了。
花无语心有余悸地低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幕里那个方方正正的框框。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像做贼似的,探出半颗脑袋凑近屏幕。
框框里,立刻映出一张同样做贼似的、戴着蓝色口罩、只露出惊恐大眼睛的脸。
她眨巴着眼睛,一副“看谁比谁瞪得久”的气势。
“……”花无语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