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险些冤枉了忠良
第二十章 险些冤枉了忠良
黑衣人斗笠下的脸毫无波澜声音平得仿似一口枯井。
“我家主人说魏公公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该陪着疯子一起上路。”
魏忠贤捏着那块前朝太子亲卫令,冰凉的玉石触感却好比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这辈子都在刀尖上舔血靠的就是一双能看清风向的眼睛。
皇帝赵渊是他的天,可现在这片天要塌了。
楚现这个从北境杀回来的活阎王,不是风是龙卷风要将这片天彻底掀翻。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名已经吓得如泥的林德正面前,亲自解开了他身上的镣铐甚至还体贴地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林老先生受惊了。是咱家识人不明,险些冤枉了忠良。”
他那张阴柔的脸,此刻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仿似春风拂面。
转身,他对那名俊美的小太监吩咐道:
“小宝,拟咱家的令。就说林氏一案,尚有诸多疑点,为免错杀,着东厂精锐,将所有涉案人犯,从天牢‘转移’至城外别院,好生看管,严加审问。”
他特意在“转移”两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小太监心领神会,立刻应声去办。
最后,魏忠贤走回到那名黑衣人面前,将那枚前朝太子令,轻轻放回木盒。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咱家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忠臣良将。
雁门关风大,那些将士家眷,都是些老弱妇孺,长途跋涉,怕是经不起折腾。
咱家会派人,给他们沿途多加些滚油热茶,再多备些柴火,务必让法场烧得旺旺的,暖和些,好叫他们走得体面。”
黑衣人斗笠微动,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天牢的阴影里,好比从未出现过。
雁门关,风雪漫天。
数丈高的黑色行刑台上,数百名萧家军的家眷,被绑在冰冷的木桩上。刺骨的寒风,吹得他们身上单薄的囚衣猎猎作响。
城楼之上,大将军萧北辰身披重甲,双目赤红,死死地握着城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身后,三万将士,鸦雀无声,一股混杂着悲愤、绝望和屈辱的气息,在整个雁门关上空凝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穿着绯红官袍,脑满肠肥的官员,正站在行刑台上,手捧圣旨,用他那被酒色掏空了的嗓子,尖声宣读着皇帝的旨意。
他是新任的监军太监,也是皇帝的心腹,奉命来执行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萧北辰拥兵自重,结交逆贼,罪不容诛!其亲族家眷,皆为同党,今日于阵前斩首,以儆效尤!钦此!”
“时辰已到,行刑!”监军太监将圣旨一甩,厉声喝道。
数十名膀大腰圆的禁军刽子手,喝下一口烈酒,将酒雾喷在大刀之上,一步步走向那些被捆绑的家眷。
城楼上的萧北辰,猛地闭上了眼睛。
一行血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身旁,一位年轻将领再也按捺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军!反了吧!弟兄们陪您一起反了!我等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眼睁睁看着爹娘妻儿,死在这帮阉狗手上!”
“反了!”
“反了!”
三万将士的怒吼,汇成一股滔天巨浪,好比要将这天都给冲破。
萧北辰猛地睁开双眼,他拔出腰间那柄名为“惊鸿”的暗蓝色长刀,刀锋直指苍天,正欲下令。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行刑台下,那些禁军刽子手,手中的大刀,竟“咔嚓”一声,齐齐从中断裂。不是一柄,而是所有。
监军太监和他身旁的禁军将领都看傻了。
“怎么回事!你们这群废物,连刀都拿不稳吗!”监军太监气急败坏地尖叫。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从关外通往行刑台的唯一官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庞大得望不到头的商队。
数百辆巨大的货车,满载着粮食和布匹,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车上,都插着一面杏黄色的旗帜,旗上一个龙飞凤舞的“顾”字。
为首的正是那位给萧北辰送刀的中年商人。
他此刻换上了一身锦衣对着行刑台上的监军太监,遥遥拱手满脸歉意地高声道。
“哎呀,这位公公实在是对不住。
我家主人听闻北境天寒特命我等运送一批棉衣粮草,前来犒劳三军。
不想这车马太多不小心堵了官道,耽误了公公行刑还望海涵海涵啊。”
他嘴上说着海涵脸上的表情,却没半分歉意。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敢阻挠朝廷行刑是想造反吗!”监军太监气得跳脚。
他身旁的禁军将领立刻下令:“来人,把这支商队给本将拿下!”
然而他身边的禁军却无一人敢动。
因为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被数百名手持“惊鸿”刀眼神冷冽的江湖豪客给围住了。
这些豪客有的是附近的猎户,有的是退役的老兵更有的是走投无路的绿林好汉。
他们都是听闻安北郡王招兵的消息前来投奔的。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禁军将领色厉内荏地吼道。
“不干什么,”为首的一名独眼壮汉扛着“惊鸿”刀嘿嘿一笑,“只是听闻此地有热闹看,顺便想跟官爷们借几颗人头,去安北郡王那里换个出身前程。”
监军太监彻底慌了。
他看向城楼希望萧北辰能出兵镇压。
可他看到的却是萧北辰和他麾下三万将士,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他终于明白自己连同这数百禁军,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护驾!”他尖叫着躲到亲兵身后。
然而并没有人向他动手。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阵从远方传来的奇异的声音吸引了。
那声音空灵悠远好比来自云端。
不似金铁交鸣也不似战鼓雷动反而像某种祭祀时才会用到的法器清脆的铃音,夹杂着悠长的笛声让人闻之心神都为之一清。
风雪之中一行人影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们走得很慢却仿似缩地成寸几个呼吸间便已来到近前。
来者约莫十几人皆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长袍之上用金线绣着流云和星辰的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