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默的意识体漂浮在虚空中，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情绪的空壳。
小莉绝望的脸，张伟扭曲的嘶吼，办公室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那一幕幕地狱般的景象，在他的意识里反复冲刷，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哈……”
他“笑”了，无声的，扭曲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玩吗？”
他开始咆哮，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把我当猴耍，很有成就是吗？”
“一个F-的战五渣，死得极其憋屈，所以就活该被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混蛋，按着头去看一场血腥屠杀秀？！”
“这就是你给我的新手引导？！”
【系统商城（基础版）己解锁。】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完全无视他的情绪，像是在跟一块石头对话。
林默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的意识体猛地一颤。
“商城？”
他愣住了。
下一秒，一块全新的蓝色光屏在他面前展开。
光屏上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但大部分都是灰色，标注着“权限不足”。
只有最前面几个格子是亮着的。
【商品：无限子弹沙漠之鹰】
【售价：100能量点】
【描述：开箱即用，无需换弹，新手杀戮利器，让你体验爆头的。】
【商品：初级格斗术】
【售价：50能量点】
【描述：将基础格斗技巧灌输进宿主记忆，至少让你在肉搏时，不会像个娘们。】
【商品：体力药剂（小）】
【售价：20能量点】
【描述：瞬间恢复部分体力，关键时刻能多跑两步，或许能救你狗命。】
……
林默一个一个看下去，他的意识体从颤抖，到僵硬，最后彻底凝固。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可怜巴巴的【能量点：10】。
然后，他笑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讽刺，更加愤怒。
“你他妈在逗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吓人。
“我全部身家就10个能量点，你给我看这些？”
“最便宜的药剂都要20点！我连一瓶药水都买不起！”
“你解锁这个商城，就是为了让我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吗？”
“你这套路，比那些搞超前点播的视频网站还黑啊！人家至少还给个试看，你连门票钱都不够！”
林默感觉自己不是猝死了，是快被这个狗屁系统给气活了。
先用一场屠杀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再用一个他根本消费不起的商城，来彻底粉碎他的希望。
诛心。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诛心！
【检测到宿主能量点不足，符合新手帮扶政策。】
系统依然是那副死人腔调。
【现为宿主开启“新手幸运轮盘”。】
【消耗10点能量，即可进行一次抽奖。】
【奖池包含商城内所有己解锁商品，祝您好运。】
光屏一闪，那些昂贵的商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廉价页游风格的、闪烁着七彩霓虹光的抽奖轮盘。
轮盘的中央，是一个硕大的、金光闪闪的按钮——【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林默：“……”
他己经无力吐槽了。
这操蛋的文案，这山寨的画风，这熟悉的配方。
他毫不怀疑，这轮盘转出来的九成九都是【谢谢参与】。
“我所有的能量点，换一次抽奖的机会？”
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我这辈子，运气就没好过。”
“老板画的饼我吃不到，公司的奖我抽不中，现在你让我拿最后的家当去赌命？”
【请宿主尽快决定。】
“决定个屁！”林默破口大骂，“我有的选吗？除了赌这个，我还能干嘛？留着这10个能量点当遗产，刻在我的骨灰盒上吗？”
嘴上虽然在骂，但他的意识，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个【搏一搏】的按钮。
他恨透了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但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不想再当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了。
哪怕是赌。
哪怕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也认了！
“来吧！”
林默的意识体几乎是撞向了那个按钮。
“反正己经死过一次了，老子不怕再输一次！”
“转！”
【嗡——】
七彩的霓虹轮盘疯狂转动起来，刺眼的光芒几乎要闪瞎林默的“眼”。
他闭上“眼”，不敢去看。
心脏，不，是意识的核心，前所未有地揪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轮盘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指针划过一个个格子。
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
他就知道是这样。
就在他己经准备好接受最坏结果的时候，指针在一阵剧烈的、不甘的抖动后，最终越过【谢谢惠顾】，落在了旁边一个金光灿灿、占据了轮盘近乎三分之一面积的巨大格子里！
【叮！】
【恭喜宿主！运气爆棚！抽中新手超级大礼包！】
一瞬间，整个虚空都被金色的光芒照亮。
无数礼花在林默的意识里炸开，伴随着一阵浮夸的BGM。
林默彻底懵了。
“中……中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
我这黑了二十五年的运气，居然……转运了？
【新手超级大礼包己开启。】
【恭喜宿主，获得：无限子弹沙漠之鹰！】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格斗术！】
【恭喜宿主，获得：体力药剂（小）！】
三道金光从轮盘中飞出，悬浮在林默面前。
一把造型狰狞、充满了金属质感的银色沙漠之鹰。
一本古朴的书籍，封面上写着“格斗术”三个大字。
还有一管冒着蓝色气泡的药剂。
那本书籍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进了林默的意识核心。
无数关于格斗的知识、技巧、肌肉发力方式，如同数据流一般，被强行灌输了进来。
踢、打、摔、拿！
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造成最大的伤害！
如何攻击人体的脆弱部位！
这些原本只在电影里看过的画面，此刻却变成了他身体的本能！
林默的意识体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格斗的起手式。
虽然还是虚无的形态，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接着，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把沙漠之鹰。
冰冷的。
沉重的。
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金属质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枪身的每一寸纹理，能感觉到扣动扳机需要多大的力气。
这感觉……太真实了！
“我……”
林默握着枪，感受着脑子里多出来的格斗技巧，还有那管能救命的药剂。
他第一次在这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世界里，抓住了一点实在的东西。
一点，能够反抗的力量。
他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并没有消失，反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锻造成了一把更加锋利、更加冰冷的刀。
“系统。”
他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咆哮或自嘲，而是一种压抑着火山的平静。
“我还能回去吗？”
“回到我的身体里。”
【可以。】
“好。”
林默“看”着手中的沙漠之鹰。
“那就，再送我回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旁观的废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