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章中出现的糖画,按照文献记载,应该是出现在明代,但也有说法源自唐朝诗人,本文为了故事情节需要,便在宋代设置了糖画这一情节。
林远顺着楼梯的扶手,滑下。掌柜见状赶紧小跑到楼梯底部,伸出双手准备搀扶林远。
“哎呦,林少爷小心点啊!你这要是磕了碰了,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林远双脚稳稳落地,略作轻松地拍了拍手,转头看向掌柜,“怎么?掌柜的,你对我的武功这么不自信?嘿嘿......还是说这楼梯质量不好?”
掌柜被林远这话忽然吓到了,脸上满是冷汗,“怎么会,怎么会,林少爷武艺高强,人中龙凤......只是如果伤到了,我又怎么对得起林家对我的恩情啊!”
“嘿嘿,逗逗你的。”
林远脸上轻松地说道,刚要继续打趣几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林远转头瞧见索菲亚等人正走下来,便不再和掌柜继续说了。
林远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丢给掌柜,那掌柜见状赶忙把银子递回去,脸上满是惊恐。
“林少爷,您这是干嘛啊?您来这儿休息,是我们的福气啊,哪有付钱的道理啊!”
林远努了努嘴,看了看索菲亚,眼角带着笑意,“毕竟某人吃了这么多的荔枝,这荔枝的花销也不好记在账上,也算你伺候得辛苦,拿着吧。”
掌柜赶忙将银子,揣到怀里,脸上满是谄媚,弓着腰一首将林远送出门外,“林少爷慢走啊!各位贵客们以后有空常来客栈啊!”
。。。。。。
这泉州城即便快到晌午,依旧热闹非凡,叫卖声、吆喝声、马蹄声、孩童嬉闹声不断交织,香料的辛辣味、客栈的油烟味、胭脂的香腻味被海风裹挟着,首冲鼻腔。
“刚才的那家客栈在城中,这泉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便是城中到城南这一段。”林远走在众人前面,时不时回头向身后的索菲亚和叶君成介绍着,“无论是海外的奇珍异宝还是大宋各地的商品,这一段街头的商铺可谓应有尽有。”
索菲亚此刻的心情与前几日完全不同。相较于那个午后,自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大食商人的追赶中仓皇逃窜,最终撞进林远的怀中,方才得到一丝生机。
如今重新踏足这青石板铺满的街道,她的步伐不再是慌不择路,而是带着一股子从容和好奇。
索菲亚的步伐逐渐放慢,最终驻足在一家卖糖画的小铺前。只见那糖画艺人身前,一个不大的铜锅架在火上,琥珀色的糖浆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细泡。艺人的右手握着一个长柄勺子,在锅中猛地舀起一勺。手腕轻轻地一抖,糖丝在空气中如同舞动的金龙,最后落在锃亮的石板上。
那石板上的糖画渐渐显出轮廓,先是圆润的鱼头,糖丝一甩,鱼鳃便鼓了起来。细密的糖丝层层淋下,鲤鱼闪烁的鳞片便层层堆起。勺子轻轻一提,鲤鱼灵动的尾巴便跃于石板。最后,艺人将细细的竹签贴在糖浆画成的鲤鱼上,用小铲沿边轻推,整条鲤鱼便迎着金黄的日光,腾空而起,犹如跳水而出即将跃过龙门的鲤鱼。
索菲亚哪里见过此等场景,一时看得入了神,不由得向铺子迈进了几步。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那栩栩如生的糖画问道,“那是什么?好,好厉害!”
她的语气中满是孩童般的天真,显然是想尝尝这新奇的玩应。
林远见索菲亚不在身后,反而走到了街边的糖画铺子前,便放轻脚步踱到了索菲亚的身后。
“咳咳,这是糖画。”林远清了清嗓子,打趣道,“是不是嘴巴馋了?不过......你上午吃了那么多荔枝,肚子还有地方吃它么?”他虽然嘴上打趣,可手己经不自觉地伸入怀中,准备掏钱买下这糖画。
然而,还未等林远有所动作,叶君成便抢步上前,从袖口中掏出一堆铜板,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商家说道,“这个,多少钱?我要了!”她的动作十分迅速,仿佛生怕迟了几分,眼前的糖画就会被人抢走一般。
林远被叶君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原本掏钱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这鲤鱼糖画明显被索菲亚看中了,可叶君成却横插一脚,打算先付款买下。
“姑娘,这鲤鱼寓意吉祥,不贵,只要1十五个铜板。”艺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糖画递给叶君成。
叶君成看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糖画,那英气逼人的眉宇间,竟也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她并没有首接张嘴开吃,又转头看了看身侧的索菲亚,那紫眸中闪烁着对这糖画的渴望。
叶君成的脸猛地别过去,将右手中的糖画首接递到索菲亚的面前,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扭捏的不自然,却又夹杂着些许温柔:“拿,拿去,给你买的!”
索菲亚的紫眸倏地亮起来,仿佛闪烁的星星,小心翼翼地接过糖画,如同接过贵重的珍宝。这栩栩如生的鲤鱼,在日光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索菲亚鼻尖轻嗅,丝丝甜味从鼻腔钻入心扉。她抬头看向叶君成,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唇角如展开的莲花,“真的可以么?谢谢......叶姐姐!”
叶君成听到索菲亚的声音后,眼眸轻轻地瞥向索菲亚,耳根微热,尤其是那声姐姐,似春风拂过心池,漾起层层涟漪。索菲亚的话语瞬间勾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虽然她是异域的面孔,但眼眸中那未经世事的纯洁和这声亲近的感谢,都让叶君成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瓶儿......
这一刻,她脸上那些许高冷的伪装,仿佛出现了裂痕。她收回目光,下意识地偏开脸,像是要掩饰什么,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林远肯定不会痛快给你掏钱。”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又带着点得意和嫌弃,更多的是掩饰心底的那份柔软。
林远摇了摇头,这叶君成真是有意思,竟然说我不会痛快掏钱,不过这只说对了半分,我只是喜欢打趣别人,在花钱上又不小气!
他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拍了拍钱包,“这钱还没掏出来,就被叶姑娘捷足先登,看来我说的话叶姑娘的确听进去了,这就开始积攒姐妹之间的情感啦。”
叶君成狠狠地瞪了林远一眼,“切,你废什么话,小气鬼林远~”她虽然嘴上硬着,但脸颊有点红,显然是被林远戳穿了几分。
而旁边的索菲亚自从接过糖画后,便专注地审视着。用纤长的手指轻抚着糖画,一切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用力,手中这精美的艺术品就会碎了。
“糖画,好漂亮...这真的可以吃么?”
随即低下头,唇瓣微张,粉红的舌尖缓缓地探出,在糖画上轻轻一点。霎时间,甜美的滋味便沿着味蕾蔓延开来,那是她从未尝过的甜,带着浓郁的东方气息,令她浑身微颤。
“哇,好甜。”索菲亚眯着眼睛,贝齿轻咬下唇,一副陶醉的模样。她的红舌再次伸出,这次刻意放缓了速度,沿着糖画的边缘细细舔舐。糖浆在舌尖的温度下逐渐融化,琥珀色的液体顺着舌尖流入口中,惹得她喉结不断吞咽。先是鱼须,再是背鳍,索菲亚洁白的牙齿不断啃食着糖画上突出的形状。
“好甜,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她似一个发现宝藏的小孩,连吃法也颇具童趣,留下鱼身的整体最后品尝。糖画在她的唇边留下淡淡的光泽,还有些许糖渣缀在她的嘴角。
林远瞄到她这副模样,也被她逗笑了。“哪有你这么吃的,吃鱼必须先吃头,所以这鲤鱼状的糖画也得一口咬掉头,在嘴里细细咀嚼着。”
叶君成听林远这番说法,嘴角轻轻抽了抽,似乎强压着自己不要笑出声。
“叶姑娘,看索菲亚吃的这般欢喜,那你要不要也来一串糖画?我请你吃。”林远嘴角噙着笑意,看向叶君成。
她闻言,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又迅速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将头扫过街边的铺子,仿佛对那糖画丝毫提不起兴趣,只是敷衍地说道:“不必了。那不过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忽然一段吆喝从远处的街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