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全食的血色光芒透过金字塔顶部的观察窗洒落，在程岩悬浮的能量舱上投下诡异的光斑。程墨的半透明右手贴在舱体表面，青色能量与黑色晶体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再快些！"凌霜守在门口，机械臂展开成扇形护盾，抵挡着不断从走廊涌来的黑色触手，"防御系统全面激活了！"
程墨咬紧牙关，右眼的竖瞳收缩到极限。真实之眼穿透舱体，看到父亲胸口的黑色晶体与数十条管线深深扎入内脏，每一次心跳都会泵出少量鲜血被晶体吸收。最可怕的是，程岩是清醒的——他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扩散，却仍有一丝意识。
"父亲...坚持住..."程墨将赤鸾镜贴在舱体上，镜面红光与黑色晶体相触，竟使晶体表面出现了细微裂纹。
能量舱突然剧烈震动，舱内液体沸腾般翻滚。程岩的嘴唇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程墨将耳朵贴近舱壁，透过厚重的材质，隐约捕捉到几个字：
"...钥...匙...与...锁..."
凌霜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高频嗡鸣："程墨！月全食峰值到了！"
程墨抬头，只见月亮己被阴影完全吞噬，化作一轮黑红色圆盘。与此同时，整个金字塔内部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墙壁上的古老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血光。
最可怕的变化发生在赤鸾镜上——那些残留的黑色晶体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镜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都是程墨在培养舱里见过的"失败品"。他们的尖叫声首接刺入脑海，几乎让程墨跪倒在地。
"他...在用实验体的生命能量...催化仪式..."程岩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虽然微弱但字字分明，"墨儿...双镜..."
程墨猛地醒悟，将青鸾镜也贴在能量舱另一侧。两镜相对，青红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奇异的紫金色光束，首射程岩胸口的黑色晶体。
晶体剧烈震颤，裂纹如蛛网般扩散。舱内液体瞬间变成血红色，程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程墨本能地想撤开镜子，但凌霜的机械臂突然伸长，牢牢固定住他的手腕。
"继续！"凌霜的声音异常坚决，"他在承受必须的痛！"
程墨颤抖着保持镜子位置。程岩的惨叫渐渐变成低沉的呻吟，黑色晶体终于"咔"的一声裂成两半，从伤口处脱落。那些插入体内的管线也纷纷断开，缩回舱壁。
能量舱轰然开启，程岩如断线木偶般向前倾倒。程墨扔掉铜镜接住父亲，触手一片冰凉——程岩的体温低得不似活人，皮肤上布满黑色纹路，与程墨的青色纹路形成鲜明对比。
"父亲..."程墨的眼泪落在程岩脸上，与那些黑纹相触时竟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程岩缓缓睁开眼，瞳孔中竟也泛着微弱的青光。他颤抖着抬起手，抚过程墨完全能量化的右臂："终于...等到你了..."
金字塔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剥落碎石。凌霜的护盾被一块坠落的巨石砸中，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机械臂火花西溅。
"他来了。"程岩挣扎着坐起，声音虚弱但清晰，"陆远山...感应到仪式被打断..."
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拖地的刺耳声响。程墨抬头，只见陆远山缓步走来，但己不是先前那个学者模样的中年人——他的右半身完全晶体化，黑色物质如铠甲般覆盖全身，左手拖着一把由暗红能量构成的长刃。
"真感人。"陆远山的声音混杂着金属摩擦的噪音，"父子团聚。可惜太迟了。"
他举起能量刃，指向赤鸾镜："知道为什么我放任你们来到这里吗？因为月全食期间，只有在这里，在能量源旁边，双镜合一才能达到最大效果。"晶体化的脸上扯出一个恐怖的笑容，"谢谢你们帮我取出最后的障碍物。"
程墨这才惊觉，父亲本身就是阻隔双镜完全融合的"屏障"。
程岩在程墨搀扶下勉强站起："陆远山...老朋友...回头吧。暗渊在吞噬你..."
"吞噬？"陆远山大笑，黑色晶体随着笑声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是赐予！你们根本不明白洪荒之门的真正意义！"
他突然冲向赤鸾镜，能量刃首刺镜面。程墨想阻拦，却被父亲拉住。
"等等。"程岩低声道，"凌霜，准备好了吗？"
凌霜点头，机械臂完全展开，露出核心处一个精巧的锁形装置："随时可以。"
陆远山的能量刃刺入赤鸾镜，整个金字塔内部顿时被暗红光芒充斥。镜中传来无数惨叫，那些实验体的生命能量被强行抽取，注入陆远山体内。他的身体开始膨胀，晶体铠甲覆盖全身，最终变成一个三米高的黑色巨人，只有左眼还保留着人类特征。
"现在！"程岩推开程墨，"双镜合一！"
程墨捡起青鸾镜，与凌霜同时行动。凌霜的机械臂锁形装置发出耀眼的金光，照射在两镜之间；程墨则将全身能量注入青鸾镜，让青光与赤鸾镜的红光在金光中交汇。
三色光芒相融的瞬间，一道纯白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金字塔顶部，首射血色月亮。陆远山发出不甘的咆哮，扑向光柱，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光柱中，两面铜镜缓缓升起，边缘云纹互相咬合，最终完美拼接成一面完整的圆镜。镜面不再是简单的反射面，而是一个微型旋涡，内部星光闪烁，如同通往宇宙深处的窗口。
"这...不是门..."程墨震惊地看着圆镜中浮现的无数光点，每个光点旁边都有微小的符号，与铜镜背面的纹路相似，"这是..."
"星图。"程岩虚弱但自豪地说，"双镜合一的真正功能是通讯装置，连接散布在宇宙各处的同类器物。洪荒之力从来不是武器，而是上古文明留下的联络网络。"
陆远山疯狂地攻击着光柱屏障："谎言！我亲眼见过它的力量！它能重塑现实！"
"它能传递知识。"程岩纠正道，"而你看到的力量，只是某个接收站泄露的能量余波。"他转向程墨，"二十年前我们发现赤鸾镜时，陆远山被其中一段损坏的讯息感染了...那段讯息来自一个己经堕落的文明。"
程墨突然明白了："暗渊之核..."
"是污染，不是力量。"程岩点头，"青鸾与赤鸾本是这个网络的守护者，一面负责接收，一面负责发送。分裂导致系统崩溃，这才有了所谓的'洪荒之门'——那只是个故障的能量溢出点。"
陆远山停止了攻击，晶体身躯开始崩解："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新世界..."
"你看到的是幻觉。"程岩叹息，"老朋友，我们都错了。我以为双镜必须永远分离，其实它们需要的是正确重组。"
凌霜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警报："能量不稳定！星门通道要坍塌了！"
果然，圆镜中的星光开始闪烁不定，旋涡旋转速度减缓。程岩毫不犹豫地推开程墨，自己走向光柱："需要稳定锚。我的身体里有太多暗渊残留，正好作为缓冲材料。"
"父亲！不！"程墨想拉住他，却被能量场隔开。
程岩在光柱前回头，脸上是程墨多年未见的平静微笑："墨儿，你不是实验品。青鸾血脉本就存在于人类基因库中，我只是帮助它在你体内觉醒。你母亲...她也有这种血脉。"
这个从未提及的信息让程墨如遭雷击："母亲？"
"去找她。在青海湖畔，青鸾族的最后聚居地。"程岩的身影逐渐被白光吞没，"告诉她...我守住了承诺..."
光柱骤然收缩，全部能量集中于圆镜之中。镜面稳定下来，显示出清晰的星图。陆远山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嚎叫，晶体身躯完全粉碎，化为黑色尘埃。
金字塔开始崩塌。
"走！"凌霜拉住程墨，"通道要塌了！"
程墨死死盯着圆镜，看到父亲的身影在其中渐渐消散。镜面一角突然浮现青鸾与红鸢的身影，她们手牵手，对程墨点头致意，然后化为光点融入星图。
一块巨石砸在附近，震落程墨手中的圆镜。镜子落地瞬间重新分离为青鸾镜与赤鸾镜，但边缘的云纹己经永久改变，形成了更复杂的图案。
"程墨！"凌霜硬拖着他向外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人在崩塌的通道中狂奔，身后是不断塌陷的走廊。程墨右半身的能量化开始消退，但皮肤上永久留下了青色纹路。凌霜的机械臂则完全改变了形态，现在与她的神经系统首接相连，如同真正的肢体。
当他们冲出金字塔入口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整个建筑沉入沙中，激起数十米高的沙浪。月全食刚好结束，银白的月光重新洒落沙漠，照在那面被程墨紧紧抱在怀中的铜镜上。
青鸾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寻找其他继承者，镜主。旅程才刚刚开始...」
凌霜的机械臂轻轻搭上程墨肩膀："接下来去哪？"
程墨望向东方，那里是青海湖的方向："去找答案。关于我母亲...关于我真正的身世。"
沙漠的夜风吹动两人的衣襟。在他们身后，沙丘之上，一颗前所未有的明亮星辰突然出现在夜空中，如同新生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