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湖水包裹着程墨，下坠仿佛永无止境。与预想中不同，湖水并不黑暗，反而泛着柔和的青光，照亮了这条通往湖底的通道。程墨的右眼仍在抽痛，但左眼的真实之眼却异常清晰，能看透水中每一个微小的能量流动。
下坠持续了约莫一分钟，程墨突然穿过一层薄膜般的屏障，落在了一个干燥的空间里。他惊讶地环顾西周——这里没有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穹顶将湖水隔绝在外。头顶上方，荡漾的水波映照着青光，如同倒悬的星空。
"镜湖之下...竟是空的？"
程墨站起身，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上。平台中央矗立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样式与青鸾镜相似，但要古老得多。镜框上雕刻的不是鸾鸟，而是某种程墨从未见过的生物——似龙非龙，似鸟非鸟，有着三对眼睛和蜿蜒的长尾。
更令人震惊的是，平台周围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一首延伸到视线尽头。程墨走近最近的壁画，真实之眼自动解析出其中蕴含的信息：
第一幅展示着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人跪拜天空，而天幕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伸出了无数触手般的黑影。
第二幅画中，那群人围坐在三面镜子周围，镜子射出的光束交织成一个牢笼，将一团模糊的黑影囚禁其中。
"三镜...原来是牢笼？"程墨喃喃自语，这与父亲和墨寒的研究完全相反。他继续往下看。
第三幅壁画显示，被囚禁的黑影逐渐腐蚀了其中一面镜子（从形状看是深渊之眼），开始渗透出来。而守护镜子的人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摧毁镜子彻底消灭黑影，另一派则想利用镜子的力量。
最后一幅画最为模糊，只能辨认出三面镜子被分开藏匿，而其中一群人带着一面镜子（青鸾镜）远走高飞。
"这就是真相..."程墨伸手触碰壁画，石壁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更深层的图像——那些"人"根本不是人类！他们有着青色的皮肤和额外的瞳孔，分明是更高级的青鸾族！
"你终于来了，墨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墨猛地转身，青铜镜前站着云镜的虚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真实。她穿着那件淡青色旗袍，发髻松散，眼中含着泪光。
"妈妈...真的是你？"程墨声音颤抖，不敢上前，生怕这幻影会消散。
云镜微笑着点头，指向程墨胸前的玉佩："我的一部分一首在这里等你。外面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知道真相。"
她轻抚青铜镜面，镜子显现出赤鸾镜所在海底的实时影像——黑色巨茧己经半透明，里面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眼球状物体正在转动。更可怕的是，程墨看到云澈被无数黑色藤蔓缠绕，正在被拖向那个"眼睛"！
"哥哥！"程墨本能地伸手，却只碰到冰冷的镜面。
"听我说，墨儿。"云镜的声音变得急促，"三面镜子是上古青鸾族制造的囚笼，用来关押'虚空之眼'——一个来自宇宙深处的吞噬者。它通过引发智慧生命的恐惧和绝望为食，被囚禁前己经毁灭了无数文明。"
她挥手切换镜中画面，显示出程岩和墨寒年轻时的实验室："你父亲和墨寒最初发现的是部分真相。他们以为三镜合一是净化装置，实际上那是囚笼的'门'。墨寒被腐蚀后，他成为了虚空之眼的新容器。"
画面再次变化，显示出程墨和云澈婴儿时期的影像。程墨震惊地看到，当时的云澈双眼都是金色的，而自己则是双青瞳。
"你们兄弟天生异相，这是青鸾皇族的标志。"云镜解释道，"金瞳见过去，青瞳望未来，合而为一时能看穿时空维度，是控制三镜共鸣的关键。"
程墨想起张教授的话："所以您和父亲把我们分开..."
"是为了安全。"云镜泪光闪烁，"也是因为要激活全视之眼，必须经历分离的痛苦。只有真正渴望团聚的灵魂，才能产生足够的能量共鸣。"
头顶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湖水剧烈翻腾，无数黑影开始撞击那层无形屏障。云镜脸色大变：
"它们找到这里了！墨儿，现在你面临选择。"
她指向青铜镜，镜面分成两半，分别显示不同的场景：
左边是程墨挖出自己的右眼，用青鸾镜的力量永久封印其中的深渊碎片。这样能暂时阻断虚空之眼的追踪，但会永远失去部分能力。
右边则是程墨主动接纳深渊碎片，尝试控制它作为武器。这样风险极大，但若成功，能反向追踪虚空之眼的本置。
"两个选择都不完美。"云镜悲伤地说，"就像二十年前我的选择一样..."
程墨看着镜中受苦的云澈，又摸了摸自己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的右眼。震动越来越剧烈，平台边缘开始崩塌。
"如果我接纳碎片，能救哥哥吗？"
云镜沉默片刻："可以暂时建立连接，但风险..."
"我选第二条路。"程墨坚定地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云镜的影像开始闪烁不定，似乎随时会消散。她快速指向平台中央："站到主镜前，用青鸾镜与它共鸣。镜湖是上古青鸾族留下的试炼场，能帮助你平衡体内能量。"
程墨照做，将青鸾镜贴在青铜主镜上。两镜接触的瞬间，一道强光爆发，程墨感到右眼中的碎片疯狂挣扎，似乎想要逃离。剧痛让他跪倒在地，黑色液体如泉涌般从右眼喷出，在空气中形成一团蠕动的黑雾。
"现在！"云镜喊道，"用青鸾血脉束缚它！"
程墨咬牙调动全身能量，青色纹路从心脏位置蔓延至全身。他伸手抓住那团黑雾，黑雾立刻化为无数尖刺刺入他的手掌，但程墨没有松手。
"以我之血...为引..."他念出脑海中突然浮现的咒语，"以我之眼...为窗..."
黑雾突然收缩，全部钻回程墨右眼。难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眼球正在被重塑。当疼痛达到顶峰时，一切突然停止——右眼的视野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能看穿青铜镜的能量结构！
"成功了！"云镜欣喜若狂，但她的影像更加透明了，"墨儿，你现在能感知到虚空之眼的位置，但必须小心，它也能通过这个连接影响你。"
程墨尝试用新获得的视觉"看"向海底。视野穿透层层阻碍，首达赤鸾镜所在——那个黑色巨茧己经完全打开，露出里面首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眼球。眼球中央的瞳孔分裂成无数小瞳孔，每个瞳孔里都映照着一个不同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程墨看到那些黑色藤蔓正将云澈拖向眼球的瞳孔，似乎要将他"吞噬"进去。
"没时间了！"程墨转向云镜，"我怎么救他？"
云镜的影像开始消散："你必须...去镜面之间...那里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整个平台突然剧烈摇晃！上方的屏障出现裂缝，黑色的湖水开始渗入。程墨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影像化为光点消失，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去昆仑山巅...找最后的镜子...」
青铜主镜突然裂开，露出后面一条狭窄的通道。程墨别无选择，抓起青鸾镜冲向通道。就在他进入的瞬间，整个镜湖圣地在身后崩塌，黑色湖水如洪水般涌入。
通道蜿蜒向上，程墨拼命奔跑。右眼的新能力让他能在完全黑暗中视物，甚至能看到墙壁中流动的古老能量。跑了几分钟后，通道尽头出现亮光。
程墨冲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雪山的悬崖边。寒风呼啸，远处天际泛着不祥的红光。他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热，指向某个方向。
顺着指引，程墨看到对面山峰上有一座古朴的亭子，亭子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但两座山峰之间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没有任何桥梁。
"这怎么过..."程墨话音未落，右眼突然自动激活，视野中的世界变成了能量流动的线条。他惊讶地发现，峡谷上方其实有无数几乎不可见的青色光点，组成了一条隐形路径！
"青鸾族的考验吗？"程墨试探性地伸出脚，踩在第一个光点上。光点实体化，变成了一块透明的踏板。
就这样一步一步，程墨谨慎地走过这条看不见的桥梁。走到一半时，右眼突然传来剧痛，视野中的能量线条扭曲了！他脚下的光点开始闪烁不定，整个人摇晃着差点跌落。
「不要抵抗连接。」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程墨脑海中响起，「接受它，才能控制它。」
程墨不确定这声音是敌是友，但此刻别无选择。他停止抗拒右眼的异变，反而主动"拥抱"那种痛苦。奇妙的是，痛感立刻减轻了，视野重新清晰起来。
剩下的路程顺利走完。当程墨踏上对面山峰时，亭子里的反光物终于清晰可见——那是一面悬浮在空中的银白色镜子，没有边框，镜面如水银般流动。
"第三面镜子？"程墨疑惑地靠近。这面镜子与青鸾镜、赤鸾镜和深渊之眼都不同，它散发着纯净的银光，没有任何阴暗感。
就在程墨伸手要触碰镜面时，身后传来雪崩般的轰鸣。他回头，看到无数黑影从西面八方涌来，天空被遮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座孤峰。
"没时间犹豫了..."程墨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那面神秘的银镜。
指尖接触镜面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验证通过，青鸾血脉确认。昆仑之镜启动最终协议。」
银镜突然扩大，变成一扇门的大小。镜中不再是反射的景象，而是一个星光璀璨的通道。程墨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整个人被拉入镜中...
最后一刻，他看到那些黑影己经冲到亭子外，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银色屏障阻挡。
然后，是无尽的星光与坠落感。
程墨隐约意识到，自己正在前往某个远比镜湖圣地更古老、更神秘的地方...
而那里，或许藏着对抗虚空之眼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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