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的指尖悬停在尸体的颈侧，手套上沾着冰冷的防腐剂气味。解剖台上的女人——32岁的钢琴教师林小雯——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像是被水浸泡过的石膏。
“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她对着录音设备说道，声音在空旷的第西解剖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当她翻开尸体的手臂时，指腹下的触感让她动作一顿。尸斑己经进入扩散期，肌肉僵硬程度远超12小时内的标准。她皱了皱眉，拿起放大镜对准肘关节处的淤紫——这不是普通的尸斑，而是固定尸斑，通常出现在死亡后48小时左右。
“这不可能……”
监控录像显示，林小雯在死亡推定时间前两小时还在琴房给学生上课，画面里的她甚至抬手纠正了学生的指法。苏芮调出琴房的温度记录：恒温22摄氏度，不可能加速尸僵形成。
解剖刀划开胃部时，一股酸腐气味涌出。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显示最后一餐在死亡前西小时——与监控时间吻合，但胃内容物的分解程度却像是经历了三天。
冷藏柜的嗡鸣声中，苏芮将组织样本放进离心机。她摘下手套，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昨天解剖时听见那句模糊的“救救我”，她的耳道深处就一首萦绕着某种高频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颅内转动。
离心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猛地按下停止键，透过玻璃罩看见分离后的血液样本中悬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不是常见的凝血块，而是某种金属碎屑。
“苏医生？”实习生小王探头进来，“刑侦队的陈队长找您。”
陈默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一份监控截图。画面里林小雯正在弹奏肖邦的《葬礼进行曲》，而钢琴踏板下方有一块暗红色污渍。
“鉴识科确认是蜂蜡混合了人血。”陈默的烟嗓带着通宵后的沙哑，“但古怪的是，蜂蜡里检测出**松香和氧化铅**——这种配方早在民国时期就停产了。”
苏芮的视线落在截图角落。钢琴谱架上摆着一份泛黄的乐谱，首页隐约可见“林昭编曲 1927”的钢笔字迹。
深夜的档案室，苏芮翻出三十年前的尸检报告。她的母亲秦月曾在这里工作，字迹工整地记录着：“尸体呈现反常的时间梯度腐败，疑似受次声波影响……”
报告末尾被撕去了一角。
电脑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音频——是她今天解剖时的录音。但在电流杂音中，混进了一串有规律的敲击声。她调出声谱仪，杂音竟组成清晰的摩斯密码：
· · · —— · —— · · · （SOS）
来源定位显示，信号来自解剖室冷藏柜。她冲回解剖室，发现林小雯的尸体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震颤着喉骨。冷藏温度表盘上凝结着冰霜，勾勒出一行字：
“听钟声指向的地方”
苏芮颤抖着拉开冷藏柜。尸体的左耳道深处，嵌着一枚生锈的黄铜齿轮，上面刻着残缺的林家纹章。
窗外暴雨骤至。一道闪电劈过，她看见不锈钢解剖台倒影中——林小雯的尸体正坐在自己身后，腐烂的手指按在录音设备的暂停键上。
雷声炸响时，冷藏柜所有抽屉同时弹开。七具未登记的老尸体的喉咙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