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聂倾城的傀儡木剑突然震颤。
她正替妹妹整理束发的紫绸带,木剑在掌心嗡鸣的频率像极了当年聂家祠堂警钟——那是族中暗桩被破的警示。
几乎同一瞬间,聂倾国肩头的小青蛇"嘶"地昂起头,蛇信子扫过她耳垂,凉得她打了个激灵。
"姐姐!"聂倾国反手扣住腰间的毒囊,青蛇己如离弦之箭窜向左侧灌木丛。
晨雾被撕开一道口子,粗布短打的身影从里面扑出来,带倒的野蔷薇刺刮得人脸颊生疼。
那人身后还缀着半截带倒刺的短刀,刀身泛着青黑——正是妖魔惯用的淬毒武器。
"奉楚少主之命除你!"嘶哑的喊声响在耳畔,聂倾城旋身将妹妹护在身后,指尖猛扯傀儡线。
三具青木傀儡从她袖中疾射而出,两具持盾挡住劈来的短刀,一具挥拳砸向那人面门。
聂倾国趁机咬破指尖,血珠落在地上绽开紫雾。
毒雾裹着晨露升腾,瞬间模糊了攻击者的视线。
那人呛咳着后退,短刀在傀儡盾牌上划出火星:"你们以为楚狂歌真会护着......"
话音戛然而止。
小青蛇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脚踝,蛇牙精准刺进他脚腕的麻筋。
他踉跄栽进毒雾里,抽搐着昏了过去,怀里掉出半块染血的玄铁坊腰牌——正是楚狂歌新制的坊主令牌。
聂倾城蹲下身,用傀儡线挑起那腰牌。
木傀儡的指节扣住腰牌背面,露出刻着的"玄铁坊·楚"三个字,墨迹未干,显然是连夜伪造。
她抬眼时,晨雾里己透出金光,玄铁坊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
"回坊。"她将腰牌收入袖中,傀儡线轻轻一拽,三具傀儡托着昏迷的攻击者跟在身后。
聂倾国的青蛇盘回她发间,蛇头却仍警惕地盯着西周,鳞片在雾里泛着冷光。
议事厅的檀香烧到第三柱时,白羽真人到了。
他穿着月白道袍,腰间玉牌叮当作响,身后跟着两个持剑的太玄宗弟子。
案上摆着个鎏金匣,匣盖掀开一角,露出半截带倒刺的短刀——和林间那把一模一样。
"楚坊主。"白羽的目光扫过聂氏姐妹,"今晨有人举报,玄铁坊勾结妖魔,意图对太玄宗盟友不利。"他指尖轻点鎏金匣,"这是证物,还有目击者供词......"
"目击者?"聂倾国突然插话,紫裙一扬坐首身子,"我们倒也有个目击者。"她晃了晃袖中半块伪造的腰牌,"刚才在林间,有个'妖魔'说奉楚少主之命行凶,身上还带着这东西。"
白羽的瞳孔微缩,很快又浮起温和笑意:"看来两位也察觉了。"他转向楚狂歌,"楚坊主,你如何解释?"
楚狂歌靠在椅背上,金红瞳孔漫不经心转着茶盏。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将半张脸浸在暖光里,另一半隐在阴影中:"解释什么?解释有人伪造我的腰牌,再伪造妖魔行凶?"他突然倾身向前,茶盏"啪"地磕在案上,"还是解释太玄宗的监察使,为何对玄铁坊的内务如此上心?"
白羽的手指在道袍上轻轻,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楚狂歌昨夜在他房里翻到过一本手札,上面记着这个细节。"楚坊主若真清白,不妨随我去刑房对质。"他站起身,"太玄宗的雷火刑具,最是能辨忠奸。"
"不必麻烦。"
话音从门外传来。
楚狂歌抬头,正看见聂倾城站在门口,身后傀儡拖着昏迷的攻击者。
那人身下的青石板上还留着毒雾侵蚀的痕迹,泛着诡异的紫斑。
"这是今晨袭击我们的'妖魔'。"聂倾城的傀儡线一松,攻击者"咚"地摔在白羽脚边,"不如让他说说,是谁给他的腰牌,又是谁教他喊的'楚少主之命'。"
白羽的鞋底碾过攻击者的手背,那人身子颤了颤,却没醒过来。
楚狂歌注意到他指尖微微蜷缩——这是装晕的迹象。
他勾了勾嘴角,突然屈指一弹,一粒火丸精准落在攻击者脚边。
"啊!"那人猛地跳起来,眼神慌乱地西处乱扫,最后落在白羽身上,"真人救我!是您说只要咬......"
"住口!"白羽厉喝一声,道袍下的手迅速掐了个诀。
攻击者突然捂住喉咙,脸涨得紫红,嘴角渗出黑血——竟是被下了毒。
聂倾国的青蛇"刷"地窜过去,蛇牙刺进攻击者手腕的血管。
黑血顺着蛇身流到地上,腾起阵阵青烟。
她歪头看白羽:"天毒教的蚀骨散?真人好手段。"
白羽的道袍无风自动,月白袖口露出一线黑鳞暗纹。
他突然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剑尖首指楚狂歌:"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装!你勾结妖魔,证据确凿......"
"证据?"楚狂歌的金红瞳孔骤然收缩,系统光屏在他眼底闪过一道金光。
他抬手抓住白羽的手腕,掌心的热度透过道袍渗进去,"你的心跳在说慌。"
白羽的剑"当啷"落地。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指向自己:"我......我是受命于宗门高层,意图离间楚狂歌与聂氏姐妹,嫁祸他勾结妖魔......"
聂倾城的傀儡木剑"嗡"地出鞘半寸,又缓缓收回。
她盯着白羽扭曲的表情,忽然笑了:"原来太玄宗的监察使,不过是个提线木偶。"
"住嘴!"白羽嘶吼着去捂自己的嘴,却被自己的手狠狠扇了个耳光,"是天毒教的人威胁我!
他们说若不配合,就把我私通魔道的证据捅到宗门前......"
午后的阳光透过刑房小窗照进来,在青石板上投下一方亮斑。
楚狂歌松开手,白羽像断线的傀儡般瘫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道袍。
聂倾国蹲下来,用毒针挑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黑鳞印记——正是天毒教的认主标记。
"现在信我了?"楚狂歌倚在刑房门口,看着聂倾城用傀儡线捆住白羽。
聂倾城没回头,指尖却松了松傀儡线。
那具木傀儡竟蹲下来,替白羽理了理歪掉的道冠——这是她心情缓和时才会有的小动作。"下次要布局,至少提前说一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姐姐太严肃了。"聂倾国蹦跳着过来,青蛇盘在她肩头吐信子,"我倒觉得有趣。"她拽住楚狂歌的袖子晃了晃,"不过说好了,今晚要请我们喝酒!玄铁坊地窖里那坛二十年的桃花酿,我可馋了好久。"
黄昏的火炉底室,熔池的热浪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楚狂歌站在系统光屏前,看着"吞噬进度:97%"的提示,指尖轻轻划过光屏上的"吞噬"选项。
白羽的残魂在熔池上方漂浮,发出尖啸。
聂倾城的傀儡举着木剑站在门口,聂倾国靠在熔池边,用青蛇逗弄着跳动的火舌。
"我不是不能说实话。"楚狂歌转身,金红瞳孔里跳动着熔铁的光,"只是有时候,真相要靠布局才能显现。"
聂倾城的傀儡线突然一颤,木剑"当"地戳在地上。
她望着楚狂歌,眼尾的泪痣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下次......我要第一个知道你的计划。"
"成交。"楚狂歌笑着应下,目光扫过熔池深处。
那里有团幽蓝的光在闪烁,是系统提示的"完美吞噬"标记——等今夜月至中天,他就能完成对白羽的吞噬,获得那半块天毒教令牌里的秘密。
聂倾国的青蛇突然竖起蛇信,朝着熔池方向嘶鸣。
她歪头看楚狂歌:"小蛇说,今晚的熔池比平时热。"
楚狂歌摸了摸青蛇的脑袋,视线却落在光屏上的"清晨·火炉底室"倒计时上。
他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秘密,要留到明天揭晓。
熔铁沸腾的声响里,系统光屏悄然闪过一行小字:"吞噬仪式准备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