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队部,村长手里端着一个很旧的铁杯子,肩上披着一件黑中山衣,神情严肃。
看来他们进来,放下水杯,“杨知青,既然你来到我们石崖村插队,就要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我知道,村长。 ”
不管去哪里,都必须遵守当地的规矩,杨惜苒态度诚恳。
村长轻哼一声, “昨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他是比较同情眼前这个小姑娘,文工团去不了,被迫来到了他们这穷山沟沟里下乡,很有可能一辈子走不出这里。
但同情归同情,他不会因为同情而对杨惜苒有任何优待。
“村长,如果她不找我麻烦的话,我肯定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杨惜苒知道,以季梦妍不吃亏的性子,她肯定会想办法报仇。
这件事情,她不能保证。
“我不管谁找谁的麻烦,只要你们再敢打架,扣一个月的工分,闹出人命,我统统将你们送到派出所去。 ”
村长唬着脸,心里不满,这些知青还真是麻烦。
原本,他还是非常欢迎这些知青的到来,他们都上过学,懂得很多知识,他希望这些知青用他们的知识帮忙他们提高生产力,谁知道,生产力没有提高,反而常常拖他们的后腿,不会干活,不会种地,挣不到工分,为了他们不饿死,他还得从他们集体的粮食里扣出一些给他们。
多一个知青就相当于他们村子的人少分一些粮食,这件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不高兴。
“好。”杨惜苒痛快答应,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跟季梦妍同归于尽。
村长只要看到这些知青,心情就格外的不悦,让村里的会计给杨惜苒称了口粮,让她去上工。
杨惜苒将自已的粮食拿到知青点,又匆匆忙忙去找小队长,领了一份去打猪草的活。
这份活对杨惜苒来说,太简单, 和唐爷爷生活的那段时间,她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出门打一些草回来,让唐爷爷交到村里,换一个两个工分。
提着猪菜篮子,杨惜苒四处望了望,便决定朝着最远的山脚下走去。
之所以去最远的山脚下,是因为这样要穿过整个石崖村,这样,她就可以将石崖村的基本情况掌握清楚,以后找起人来,会有一定的头绪。
走到村尾,杨惜苒听到旁边有牛的叫唤声,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几间比正常房屋还要矮小的小房子。
其中一间房身已经倾斜,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一般。
会不会在这里呢?
杨惜苒知道,村里最破最旧最烂的房子一般都是那些下乡接受教育的人在住。
每个地方应该都不会例外。 、
心有意动,杨惜苒挎着篮子就要上前去看看,只走两步,一条胳膊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新来的知青?”
“你是?”
杨惜苒抬眼,她面前站着一个胖姑娘,正一脸倨傲地半扬着头,时不时瞪一眼她。
“你别管我是谁,我就问你,昨天是你打的季知青?”胖姑娘几乎是从鼻孔在说话。
杨惜苒瞬间了然,她这个样子太像是给季梦妍出气来的。
“是啊。 ”
杨惜苒眸光一闪,唐爷爷教过她,人总是偏心可怜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谁让她毁了我一辈子,我打她两下,难道不应该吗?”
“不可能,你在胡说。 ”胖姑娘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你这个城里人,嘴里没有一点实话。 ”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杨惜苒反问。
胖姑娘一噎,瞪向杨惜苒的眼神更凶。
杨惜苒暗想,对她示弱好像一点用都没有,跟着哼了一声,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陆知青。 ”
“陆知青知道?” 提到陆纪棠,胖姑娘半信半疑。
“他跟季梦妍关系那么好,肯定要查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杨惜苒真诚的点点头,“这位同志,你可以不信我,但也不能信季梦妍,小心被人利用了。”
“哼,季知青那么好,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胖姑娘还是选择相信季梦妍,她温柔好看,还经常给她们送头花头绳,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害人。
杨惜苒耸耸肩, “所以你才应该去问陆知青,他为人应该比较正直。 ”
胖姑娘咬了咬嘴唇,觉得杨惜苒好像说得有一些道理,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转身走了。
也不是那么笨呢。
杨惜苒对这个胖姑娘还一点欣赏,她没有因为季梦妍的话,直接找茬,说明她很聪明。
胖姑娘离开后,杨惜苒走到快要倾倒的房屋,可惜,房门上了锁。
杨惜苒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屋里简陋到只有一张炕,一些瓦罐和不知名东西摆在地上。
她猜得不错,这里住的人日子过得很不好。
算了,还是先拔猪草吧,一会儿中午的时候过来看看这里住了什么人,再打听唐爷爷爱人在哪里。
来到后山底下,杨惜苒看到前面一些青草长得不错,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去拔。
她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必须好好赚工分。
右手握住青草的那一刻,杨惜苒的手顿了顿,一种奇异的清凉传进她的手心,很舒服。
杨惜苒眨眨眼睛,松开手,手里刚刚的清凉立马与自已的断开,夏天的燥热又将她的全身包裹。
好奇怪呀。
杨惜苒心里惊奇又慌张,连忙后退好几步。
看着面前的青草,它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草,随处可见。
拍拍自已的胸口,杨惜苒安慰自已,她都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吓住自已?
是啊,现在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吓到她。
为了安全起见,杨惜苒蹲下身,摸上自已面前一簇已经被人踩平的小草,手握住它,杨惜苒立马感觉到它的枯败。
没错,是枯败。
她感觉这簇小草很快就要死掉了。
事实也是如实,这簇草已经被踩得不像样子,根部已经泛黄,如果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枯死。
“可我,为什么能感觉到它会死呢?” 杨惜苒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