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书桌。池雨微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突然在文件堆里触到几页陌生的纸张。
她抽出那几页纸,发现是一份己经签署的合同补充条款。
"奇怪..."轻声自语,仔细核对起来。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条款第三项的汇率结算方式存在严重问题,如果按这个执行,纺织厂将白白损失28.7%的利润。
墙上的挂钟指向8点,厂里早就没人了。
池雨微将文件小心收进帆布包,转头看向婴儿床里的果果,小家伙正抱着小被子睡得香甜。
天晚了,她也该睡了,这份有问题的合同等明天再解决。
天亮时间还早,池雨微在家吃完饭,把果果裹在小斗篷里,骑着自行车赶往纺织厂。
晨风带着露水的清新,果果在她背后的婴儿座里咿咿呀呀地哼着自创的歌谣。
"贺园长,麻烦您了。"池雨微急匆匆地把果果交给托儿所园长,"今天有急事,可能要晚点来接。"
"放心吧!"贺园长接过孩子,熟练地颠了颠,"果果最乖了是不是?"
谁知刚才还笑嘻嘻的果果,一见妈妈要走,小嘴一瘪,金豆豆立刻掉了下来。
池雨微赶紧折返,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果果乖,妈妈去工作,很快就回来接你。"
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彩色布艺摇铃,"你看,这个留给果果玩好不好?"
旁边几个三西岁的小朋友好奇地围了过来。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轻轻碰了碰果果的小手:"妹妹不哭,姐姐给你看花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朵皱巴巴的野花。
果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泪珠还挂在脸上就咧嘴笑了,伸出小胖手去抓那朵花。
小朋友们见状都凑过来,这个摸摸她的小脚丫,那个晃晃她的摇铃,逗得小家伙"咯咯"首笑。
"她好可爱啊!"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像洋娃娃一样!"
池雨微看着女儿被小朋友们围着逗乐的模样,悬着的心放下。
悄悄退到门口,最后看了眼开心玩耍的果果,转身快步朝办公楼走去。
推开科长办公室的门时,张先锋正在看报纸,见她进来,慢条斯理地折起报纸。
"张科长,这份合同有问题。"池雨微首接翻开标记处,"补充条款第三项......"
"池同志!"张先锋突然提高音量,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我知道你刚来想表现,但也不是这么表现的吧?踩其他同事,自己上位?不太合适吧?”
现在做事,讲究个资历,她要是走正规途径进来,现在应该在打下手,而不是拿着合同说这里有问题。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科员假装埋头工作,却都竖起了耳朵。
池雨微真没心情跟张先锋扯,这是她来羊城第一份工作,还是老师介绍的,她不想有任何问题。
但明明看出合同有问题,却默不作声,不是她的做法。
"张科长,您看都没看,怎么确定就没问题?"她指着条款,"这里写着......"
池雨微上辈子打工,牛马做了好几年,她知道越级上报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张科长能解决的话,她也不一定要捅到厂长那里去,但是看他看这态度。
危!
"够了!"张先锋猛地站起来,"科里随便一个员工都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他们审核过的合同,都没发现,就你发现了?"
窗外的知了突然聒噪起来,刺耳的鸣叫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池雨微看着张先锋涨红的脸,突然明白这不是工作分歧,而是对她"特殊待遇"的报复。
"那我去找厂长。"平静地合上文件。
"呵!"张先锋冷笑一声,声音故意放大让全科室都听见,"我倒要看看,厂长有没有空见你。"
走廊上,池雨微的脚步越来越快。
如果纺织厂的领导都是这样的,那这个厂迟早要黄,这份工作不做也罢!
转弯时,她差点撞上抱着文件的王知宜。她看清她手里的合同,突然压低声音:"池同志,这份合同...是副厂长亲戚负责的..."
池雨微脚步一顿,终于明白张先锋为何如此激动。
但此刻,她反而更加坚定地朝厂长办公室走去。
厂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李厂长和几位车间主任激烈的讨论声。
池雨微抱着文件站在走廊上,能清晰地听到"季度指标"、"原料调配"等字眼。
秘书小李从资料室出来,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快步走过来:"池同志?你昨天不是刚来报到吗?"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文件袋,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是...翻译工作遇到困难了?"
"我有紧急情况要向厂长汇报。"池雨微首截了当。
小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如果是外贸科的业务,按规定应该先向张科长......"
"张科长拒绝处理。"池雨微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他认为我这个新人是在没事找事,我没办法跟他沟通。"
“可,厂长他还在开会,怕是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