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城府之深,只怕是他的主子都赶不上。
更何况是他。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早就已经回天乏术。
于是,孟之昂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孟云珊的身上。
他甚至开始乞求上天保佑,君扶愿意放孟云珊出去,是因为真的对孟云珊有些许心思。
之前会将人扔到这大牢之中,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如今,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台阶,便顺势将人接出去。
孟之昂在心中幻想着,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若是君扶真心想要将人接出去,为何还要派那么多的大夫来给孟云珊诊脉。
孟之昂将自已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儿的全都告诉了孟云珊。
孟云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除了这个可能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君扶为何要将她放出去。
甚至,就连欺君之罪都可以不去追究。
想到欺君之罪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心虚的孟云珊竟渐渐产生了几分底气。
她觉得孟之昂说得对,君扶定然是对自已有些心思,所以才舍不得自已在这大牢中受苦。
孟之昂低声交代道:“珊儿,出去之后,若是能得自由,可别忘了爹之前交代给你的事。”
孟云珊点点头,“爹,你放心,女儿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得到孟云珊的保证,孟之昂这才安心了几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到底结果跟想象中差不多。
只要孟云珊是自由的,那自已从这大牢中出去,也是指日可待。
父女二人又说了几句,刚刚来传话的小兵便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也怕出什么岔子,只想尽快将自已的差事办好。
于是便一脸不耐地进来催促。
孟之昂依旧好声好气,甚至还道了几声歉,表示是自已放心不下,这才说的多了些。
孟云珊看着亲爹如此伏低做小的模样,心中自然是气不过。
可她也知道,如今他们父女二人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只能默默在心中将这些人的嘴脸全部记下,等到日后她定会一个一个的通通都报复回去。
……
孟云珊跟着这些人离开了大牢,本着做戏做全套的精神,她一路上都装的有些虚弱,祈盼能勾起君扶心底的怜爱。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连三天她连君扶的面都没有见着。
每日只有那个在大牢里给她诊脉的大夫会过来看顾她的身子。
孟云珊忍不住多嘴问了几句,那大夫就说是陛下的吩咐,其余的便什么都不敢说了。
孟云珊心中再次忐忑起来。
她原想着君扶是换了个方式继续软禁着她,然而她出了趟门却发现,周围竟是一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
而且如今她居住的,也不是曾经与孟夫人一同被软禁的院子。
孟云珊心思稍定,心中对孟之昂的猜测更是肯定了几分。
她以为,君扶故意将她晾在这,说不定就是在试探她,想要看看她会不会迫不及待地就不安分起来。
孟云珊可没有忘记,自已当初是如何被君扶关进大牢里的,不就是因为她实在太沉不住气么。
这么想着,她决定自已这次一定要稳,以免小动作太多,再次落入君扶的‘圈套’当中。
然而,孟云珊没有想到的是,君扶不是在试探,而是根本就懒得搭理她。
君扶心中对孟云珊没有什么好感,认为她跟孟之昂父女二人不过是蛇鼠一窝,她既然已经贵为天子,自然没有什么必要去勉强自已应付一个没什么好感的人。
更何况,她已经将孟云珊放在了云行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于是,这些日子,君扶便一心同沈淮忙活着抗灾的事。
山下的水渠已经挖通,水井也新增了两口,用水问题基本上已经解决。
接下来,便是种植抗旱农作物了。
陇县那边也在尝试,已经初见成果,想必是可行的,君扶决定这玩意可以在全国大面积推广。
毕竟庄稼汉们哪里会嫌家里的粮食太多吃不完呢?
等到君扶忙活了一段时间之后,这才想起孟云珊这个人来。
她沐浴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柔软的长袍,头发也只是松松半挽着,便让人传云行过来。
云行依旧是那副郎中打扮。
他低着头进来的时候,君扶几乎要以为府中的下人真的是从外面给她找了一个郎中回来。
云行正要跪,却被君扶出声打断了。
“行了,别闹那些虚的,直接说吧。”
“确实如主子所料,孟云珊这些日子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君扶弯唇笑了笑,“朕晾了她这么长时间,她坐不住是应该的,不过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了。”
云行没有接话。
君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你小心观察着就是,她要做什么都让她去做,别拦着。”
云行点点头,“是,主子。”
等到云行离开之后,风邻渊才缓步进来。
他看到君扶的打扮之后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看了一眼云行离开的方向。
“你便是这样接见手下人的?”
君扶懒洋洋地倚靠着椅背,一只手卷起垂落在胸前,还带着几分潮气的发丝。
“朕的手下可没几个敢如风卿这般直视着朕的。”
说完,她便意味不明地瞟了风邻渊一眼。
“况且,他们也不会一大早便闯到朕的寝宫里。”
风邻渊狠狠一怔。
心头却忽然浮现出自已当初替君扶穿袜的模样,他还记得那只如玉的小脚被自已握在掌心当中的感觉。
只是想想,风邻渊便觉得自已有些掌心发烫。
他那只手负在身后,轻轻捻了捻手指,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