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示自已的歉意,君扶主动朝着风邻渊的方向靠近了几步,将被自已拉开的距离又重新缩了回来。
熟悉的青竹香重新萦绕在自已的鼻尖,风邻渊原本暴躁的心情竟意外地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他闭了闭眸子,低头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问道:“真的没事?”
君扶摇摇头,“没事。”
风邻渊忍了忍,但没有忍住,“刚才为什么要躲?”
“嗯?”君扶一愣,她看向风邻渊,脸上的神情显然是有些意外。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风邻渊一向是沉默而内敛的,即便是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这般主动的就宣之于口。
要么就是,他对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奇了?
君扶有些想不明白。
然而,自从被她躲过一次的风邻渊似乎耐心极其的差,他问出口之后没有立即听到君扶的回答,便又再一次催促道:“怎么不回答?”
君扶摇摇头,“就是……有些意外。”
“嗯?”
这下好奇的人变成了风邻渊。
君扶见状抿了抿唇,“我记得,一向不喜欢有人触碰你,也不喜欢触碰别人。”
曾经的风邻渊在君扶心里,就是个有洁癖的人。
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掸身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宫女太监更是近他身都难,再别提能碰到他了。
君扶还记得有一次宫宴上,传菜宫女的衣袖无意中碰到了风邻渊的衣摆,他竟然当场便离席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后来那身衣服君扶也没有再见他穿过。
想必是已经扔了。
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刚刚竟然要主动伸手碰她。
这能不让君扶感到意外吗?
听到她的话,风邻渊显然也想到了自已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君扶想的没错,他确实不喜欢碰别人,更不喜欢别人碰他。
可是对于君扶……
风邻渊竟然完全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
想到这里,风邻渊诡异的有些沉默。
而就在他沉默的时候,君扶猛然间想起范大娘刚刚打趣她的话。
风邻渊对她……
君扶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不会是真的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风邻渊是已经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还是并不介意她是个‘男人’?
这两种可能,君扶觉得哪一种都让她有些牙疼。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风邻渊一眼,觉得似乎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可她并不是真的‘男人’啊。
这算不算是欺骗风邻渊的感情呢?
君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已的思绪跑的越来越远,甚至已经开始担心起风邻渊日后知道了自已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感到失望。
而不是该如何绝了风邻渊的心思。
……
午饭后,君扶见到了云行。
云行并不知晓君扶的身份,因此乍然间看到女装的君扶,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君扶只是看了他一眼,哪里不知道这人心中在想什么。
她黑着一张脸沉声道:“看够了?看够了便开口说话。”
云行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君扶漆黑的脸色,当即就想跪下请罪。
可他脑子不好,君扶的脑子可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青天白日的,她哪里敢让云行真的给她跪下,若是被人看到可怎么解释。
于是,她抢在云行动之前便开口阻止,“站着回话。”
云行动作一滞,这下不敢动了,甚至就连头都不敢抬,就那么低着头弓着腰,将这几日益州城里发生的事挨个同君扶说了一遍。
等君扶听到蔡管家竟然想要行刺沈淮为孟之昂求得一丝生机的时候,她难得啧啧了两声:“这人对主子倒是忠心,只可惜忠心没有用对地方。”
“是,沈大人已经将他打入了大牢,等主子回去再行处置。”
不过君扶对处置这样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于是她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不必了,你让沈淮看着办就行,我没意见。”
“是,属下回去就转告沈大人。”
紧接着,云行又说起了益州城中灾民的情况。
“主子有所不知,事实上,益州城中的那些灾民,并不是真正从陇县逃出来的灾民。”
这话听在君扶的耳朵里,倒是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她的神情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你仔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真的从陇县逃出来的灾民?”
“是孟之昂一早就知晓了主子的行程,所以才特意找人演了这么一出戏。”
闻言,君扶眸光微眯,一时间没有开口。
而云行以为君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便又补充道:“主子,你也知道,真正的灾民饿了那么久,若是真的看到有粮食,只怕不会那般容易控制,城中也十分容易发生暴乱,所以孟之昂才找了一批自已人假扮灾民混在益州城中,好在主子面前彰显自已的爱民如子。”
听到这里,君扶冷笑了一声:“可真是好算计啊,为了演这么一出戏糊弄我,他想必也费了不少的手笔吧。”
云行没有答话,依旧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着。
君扶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所以说,他早就知道我到益州来了?”
“沈大人说,孟之昂那边承认是京中有人给他递了消息,让他早做准备。”
这个有人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君扶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她就说京中那般太平,想必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益州。
“你回去告诉沈淮,孟之昂的事情先瞒着,别走露什么风声,让人好好看着孟之昂,也别让他死了。”
“是,主子。”
“还有,我这次让你来,是想让你回去告诉沈淮,针对陇县的灾情我已经有了些许想法。”说着,她从自已的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云行。
“你将这个给沈淮,他一看便明白了,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再来找我。”
“是。”云行恭敬地将东西接过,然后妥帖的贴身保管好。
等到一切都做完,他又神色莫名地看了君扶一眼,“那主子,您就打算一直在这儿躲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