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鹭连正眼都不再瞧一眼她的斯诺队长,这位经验最为丰富的老队员自觉地肩负起了领导众人的责任。
她迅速喊来特别行动队里的医护人员,为血流如注的克兰迪·斯诺紧急止血并进行包扎处理,还着重嘱咐道:“动作快点,别让这叛徒死了。”
紧接着,她展现出大姐大的风范,态度和蔼可亲地安抚着群龙无首且神情恍惚的队员们,让他们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艰难地恢复了正常工作状态。
完成这些之后,张鹭并未停下脚步稍作歇息,而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凌祁交给她的摄像头。
检查完后,张鹭快步走到凌祁面前,若无其事地苦笑着对凌祁汇报:“这个摄像头确实不存在任何问题。如果神使大人没有别的指示,那我就准备着手研究那台服务器了。”
凌祁点了点头,然后将一包湿纸巾递给了张鹭,并温柔地说道:“擦擦吧。”
张鹭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疑惑地问:“什么?”
凌祁伸出手,轻轻地指向自已的侧脸并解释道:“血。”
张鹭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已的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痕,这些血痕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部肌肉紧绷绷的。
她一拍自已的脑门,勉强笑笑,声音干涩:“嗐,你看我,忙忘了,哈哈。”
张鹭那双属于中年妇女那微胖但结实的手接过湿纸巾,指尖微微颤抖。
她胡乱地抽出纸巾,在自已脸上用力擦拭,泪水和血迹交织成一片,但她感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心中愈发焦躁不安。
她用尽了一整包纸巾,近乎有些恳求地看向凌祁:“我擦干净了吗?是不是擦不干净了?”
眼泪在她带着红褐色血痕的脸上划过,蜿蜒出一条清亮的路。
那泪水不仅是为了脸上的污渍,更是为了心中难以抹去的悔恨与内疚。
凌祁明白张鹭为什么流泪。
他知道,这些泪水背后,是她在反刍多年在克兰迪·斯诺手下工作的经历。
她不知自已是否无意间为虎作伥,甚至怀疑自已是否手上早已粘上恶臭的鲜血。
凌祁轻轻拍了拍张鹭的肩膀,随即又递上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不干净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张鹭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帕子用力擦着脸上的血与泪,声音颤抖:“不……我自已知道的,呜……知道的。如果我早点看出来就好了……”
无数过去的片段在张鹭眼前闪过,她是如此清晰地想起自已如何无条件地信赖克兰迪·斯诺,又如何神经大条地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那些冤死的队员,那些未得到惩戒的罪犯,那些销售不息的“荣光粉”……
张鹭痛苦地意识到,自已必须为无数的悲剧负责。
谷明星有些不忍,夹着黄赛仙快步走来。
可他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尝试开口安慰,却只能生硬地说道:“张姐,该工作了。”
张鹭闻言,从脏污的帕子里抬起头来,看到了谷明星眼中的关切。
她顿时醒悟了过来,也从痛苦与悔恨中短暂地解脱出来。
张鹭又用帕子随意揩了几下脸,擦干眼泪,毅然收起帕子,坚定地走向服务器。
谷明星刚想对凌祁说话,忽然被一声巨响打断,门被猛地踹开。
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一名大波浪高挑美女慢慢放下自已笔直的长腿,逆着光,摇曳着步入这一并不宽敞的房间。
而在她身后,是一串垂头丧气、愁云惨淡的“白大褂”。
执法局队员们纷纷向女人点头致意:“祭司大人好。”
此人正是第二祭司阎寻文,也就是在几小时前伪装“窝囊男人阿文”之人。
此时她仍旧身着伪装时穿着的男士西装与衬衫,只是早已把裹胸和肌肉衣拆了下来,展露出真实的自已。
西装与衬衫都不算合身,但这样的她,反而显得英姿飒爽。
凌祁好奇地看向她手上用绳子牵着的一串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不出所料,都是男人。
他忍不住调侃道:“阎小姐,看来你的魅力还未到男女通杀的地步啊。”
阎寻文睨了凌祁一眼,冷哼道:“你别贫,我早晚揍你一顿。斯诺队长呢?我抓的这批贩卖器官的黑医怎么处理?”
说完,她目光在房间内一扫,定在了躺在房间一角的克兰迪·斯诺身上:“啊呀,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了吗?斯诺队长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阎寻文忙抬眼在众人间寻找能为她答疑解惑之人,却发现所有特别行动队的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干活,只有凌祁面色如常。
她再度扫视了一遍众人,见除了张鹭身上带有血痕,其他人都没有受伤的迹象。
阎寻文眉头一皱,冷声问道:“训狗的,你干什么了?”
凌祁对这个称呼顿感无语,但也知道阎寻文心里有气,只能顺毛捋道:“如你所说,抓了只恶犬,帮执法局训了训狗。”
看阎寻文依旧不解,凌祁揭晓了谜底:“克兰迪·斯诺是‘黑城’在执法局的卧底。”
阎寻文一愣,惊讶地问:“不会吧?你有什么证据?”
谷明星闻言也抬起了头看向凌祁,他也想知道凌祁究竟是如何锁定克兰迪·斯诺的卧底身份的。
凌祁耸了耸肩:“没证据。纯靠直觉。”
谷明星一愣,手臂不由自主地,又压在了黄赛仙的伤口上。
阎寻文震惊得瞠目结舌,几近愤怒地咆哮道:“不是,诶,不是,训狗的,你他妈虐狗的吧,没证据你就砍人家一条手臂?你知道斯诺队长帮我和小园丁多少忙吗?”
此时,黄赛仙药效褪去,被疼痛唤醒的她仍旧佯装昏迷,耳朵却如警觉地竖起,在药效结束后的晕眩中仔细地聆听着众人的谈话。
凌祁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确定他之前真是在帮你忙吗?”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执法局内部早就给他这位卧底起了一个绰号,‘黑鬼’。而且他自已也承认了,他自已就是黑鬼。”
说完,凌祁转头看向仍旧埋头修复服务器的张鹭:“张鹭,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