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鹭身体一僵,稍微平复了下思绪,尽量平静地看向阎寻文:“祭司大人……是的。他一直在欺骗我们。”
她那双尚且发红的眼睛中眼看着又要有泪水涌出,悲伤得让震惊的阎寻文无法怀疑她言语的真实性。
阎寻文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好吧,好吧,好吧!叛徒的事回去再说,我们还是先把这些虾兵蟹将的头头抓到!”
张鹭抹了抹眼睛,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地继续开展工作。
凌祁轻咳一声:“他们的首领应该已经逃了。”
凌祁简单把自已追捕“首领”的过程总结了一下:敌人非常狡猾,留下的痕迹不多,极其难以追踪。
哪怕是凌祁最终通过地狱犬的【寻踪】技能找到了那位首领逃脱的暗道,一闯进去后因生物信息认证不符,暗道直接坍塌,险些把凌祁活埋在地下。
暗中听着的黄赛仙心中舒了口气。
她尽量轻微地咽了口唾沫,喉间的不适仍在提醒她,把她夹在腰侧的这个执法员下起手来,真是不顾人死活。
黄赛仙觉得首领大人还是很喜欢她的,哪怕线人意外被抓了,自已免不了要多受几天折磨,但首领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的!
届时她一定要把神使凌祁的情报一点不落地奉献给首领!
阎寻文听完凌祁的话,却也未太过失望。
反正如果按她原有的计划,或是全盘听信克兰迪·斯诺的安排,今天打击“黑城”的行动绝不会有如此收获。
就在此时,张鹭突然喊来了几个队员,在她的指挥下一通捣鼓。
阎寻文感兴趣地凑过去,连带着把身后那群黑医也扯了过去。
等凌祁和谷明星也一齐走近,张鹭已经支起了一小块屏幕,回放起了监控录像。
凌祁有点意外:“服务器内的数据恢复了?”
张鹭点点头,神色专注地盯着屏幕上32倍速播放的监控录像,录像中是这个房间的大门,时间是被炸毁前一个小时。
最开始,画面中一直没有出现变化,突然一个人影快速闪过,紧接着就是巨大的火光一闪,烟尘滚滚。
张露迅速按下暂停,慢速回退,很快定格在门口闪过的那个人影身上。
银灰色的卷发,苍白干净的面容,形制古老的长袍,的双脚。
虽然有些模糊,但众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名不算年轻的中年男子。
阎寻文身后的一名黑医惊呼出声:“首领大人!”
阎寻文回头惊异地瞅了那人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凌祁眉头散开:“难怪他没有留下脚印。居然会有人不穿鞋子到处跑。”
获得了“黑城”首领的外貌特征信息,张鹭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一边快速提取出这些对抓捕罪犯至关重要的信息,一边开玩笑:“可能因为他不是东方人,不怕着凉。”
阎寻文身姿摇曳,胸前的宝石光芒柔和。她走到那名不经大脑就把自已首领卖了的黑医面前,微微屈身:“你们首领叫什么?”
黑医面容痴傻,凝视着面前的深渊:“奎因斯坦,但这也可能只是他的代号。”
阎寻文给了张鹭一个眼神,继续声音柔和地问:“哪几个字?或者字母?”
张鹭心领神会,立刻在服务器里的数据中按关键词搜索起来:“我找到了不少文件,都是奎因斯坦签署的,涉及到诸多交易合同和内鬼的情报!”
一直默默听着的黄赛仙心中绝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么几个瞬息的功夫,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就被执法局获取了七七八八!
现在局势瞬间急转直下,执法局带给首领的抓捕压力会前所未有地大,在这种情况下,首领未必还有力量与心神来救她……
黄赛仙越想越绝望,只觉得死期将近。
很快,她想到了养她长大的那个疯道士的挂在嘴边的话:
“生来不能却,生去不能止,死生而同一,安时即处顺!”
黄赛仙从来不信道,也不尊什么神仙,不然她也不会给自已取“赛仙”之名。
但在此刻,她突然觉得那疯道士说的很有些道理:既然人必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被审讯逼疯,屈辱地泄露“黑城”的情报,不如早早地自已去投胎!
黄赛仙身子一绷,便要咬舌自尽。
却在这时,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下颌,狠狠扒开,让黄赛仙滑稽地张着嘴,变得简直像一只缺水的鱼。
那只手的主人——谷明星察觉到黄赛仙的挣扎,立刻略施巧劲,将她的下巴卸了下来。
黄赛仙被这疼痛慑住,痛苦地圆睁着眼,恰好对上了凌祁投过来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没有意外,也没有在意,只是轻巧地从她脸上划过,望向了谷明星:“你很敏锐。这身本事不像是在执法局学的,你在哪里接受的训练?”
谷明星喉结滑了滑,没有开口。
凌祁笑了:“看来是个了不起的地方。等行动结束,请你到我位于神殿的祈祷室小坐,你没意见吧?”
谷明星抬眼扫了扫屋内的执法局特别行动队队员,大家的工作都已进入尾声。
谷明星下意识地并了并腿,双脚脚跟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很乐意。”
阎寻文突然又带着她身后那一长串痴汉游走了过来:“凌祁,说了半天,你那个见习修女呢?叫啥来着,山山?”
凌祁才想起来似的:“对哦,不清楚,我联系她一下。”
阎寻文瞪大了眼:“不是吧!那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大人怎么回事啊!一点都不负责任!”
凌祁:……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和山山之间,我才是那个未成年的孩子。
凌祁一边给山山发信息,一边解释道:“她之前给我发过消息,说是要狠狠收拾那群人贩子,要我先不用管她。”
没多久,山山那边就有了回信:“[图片]”
凌祁一点开,忍不住乐了。
阎寻文急了:“啥呀啥呀,给我看眼!”
凌祁操纵光脑,公开了这张照片的可视权限:
照片上,是人们与一个铁笼的合影。
狭小而血迹斑斑的铁笼里,牲口似的装一满笼面容阴狠的男人女人。
他们或是垂头丧气,或是仇恨而畏惧地盯着镜头。
笼子之外,是好些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女人和孩子。
他们脸上带着怯懦,带着恍惚,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高兴。
而铁笼之上,坐着一个身形娇小、面庞幼稚的女孩。
她笑容洋溢,带着与众不同的生机与活力,不合时宜地比了一个“耶”。
仿佛出来春游的小学生。
也仿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