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杜娇辗转反侧的事情,自她重生以来就只有一个人。
孟建业。
除了孟建业就是孟建业。
上次杜娇从杜钰的婚礼现场落荒而逃,但赵艳秋可没放过她,逮着杜家狠狠讹了一斤肉,小半斤红糖,还带走了杜志强好不容易抓的鱼。
因此,杜娇在饭桌上看王美玲挨骂,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殃及池鱼。
但家庭琐事不足以动摇杜娇的决心,唯有孟建业近日里对她的横眉冷对让杜娇忧心忡忡。
别说善待,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杜娇估摸着,自已就连杜钰上辈子的待遇都比不上。
这怎么行?
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可她省下来的鸡蛋,孟建业敬谢不敏。
她的文采也不足以让孟建业瞩目。
只有她偶尔聊到未来局势猜测时,孟建业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眼看着婚期将近,杜娇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焦虑像野草般茁壮生长。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杜娇猛地一拍掌心,从床上翻身坐起,月光映照着她的脸,不太出彩的五官几乎扭曲到一起。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随军,我绝不能和杜钰一样没用,在孟家蹉跎几年时间,我等不起!”
“必须想个办法,让孟建业尽快带我随军……”
夜色下,杜娇抱膝靠在窗边喃喃,眸中一片黑沉压抑。
……
“阿嚏!”
江家,杜钰猛打喷嚏,捂着下半张脸只露出茫然的眼睛。
感冒了?
她最近总是打喷嚏,好像背后有人念叨一般,杜钰揉揉鼻尖,望向坐在自已对面的刘敢红。
“没事,你继续说。”
距离她把酱料罐头制作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刘敢红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再登门神色却忐忑不安。
他抿着唇,挫败感油然而生,仿佛打了败仗的将军,不敢看杜钰的眼睛。
“嫂子……我把你托给我的酱料卖完了。”
“卖得不好吗?”
杜钰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不禁若有所思。
刘敢红无奈点头。
“确实不太好,嫂子做的酱好吃,我们用的也都是真材实料,但……他们觉得不划算!”
提起这事,刘敢红都气闷得厉害。
肉酱三块钱一瓶,素酱两块五一瓶,就这,还有人嫌贵?
罐头七块钱一瓶都供不应求呢。
他不由得挫败感上涌,同时伴随着自责,怪自已没把事情办好,那么点酱料,硬是花了一周时间才卖完。
刘敢红吞吞吐吐,把自已想说的话说完,脑袋一低,满是愧疚。
“我第一次卖这种金贵东西,嫂子,对不住啊。”
说着,刘敢红站起身,用力鞠躬,歉意十足。
“你没错,是我想的理所当然了。”杜钰赶紧制止刘敢红,摇摇头,“不怪你,真的!”
她确实没想到这点。
酱料虽好,可放在75年,不见得有多少人愿意掏钱买。
为面子,县城的居民们都更愿意买罐头厂出品的罐头,有商标,有标识,拿出去有面子。
这酱料就是三无产品,又没有试吃,又是肉又是菜,还要卖三块钱,不如买点大肥肉吃。
两块五的素酱,都能买个搪瓷盆了。
哪有人那么奢侈?
杜钰发觉自已思考问题欠缺,有些愧疚。
得亏刘敢红还能卖得出去,肯定花了不少力气。
在强行给刘敢红分了他应得的钱,目送他离开后,杜钰陷入沉思。
自产自销这条路子是走不通的,最少近两年走不通。
这个认知在她脑海中形成时,反而带给杜钰一种强烈的安心感。
美梦都一帆风顺,唯我独尊。
这次挫折反而让她彻底安心,认清自已的重生是真实的,不是梦。
她轻拂胸口,吐出一股郁气,神色豁然开朗。
“我就说我不是主角,做事也不会一帆风顺,有了这次失败,我该吸取教训才对。”杜钰自言自语,目光触及桌面上的罐头瓶时,忽的一顿。
罐头厂常有次品,残次品不能售卖,都会私底下厂内消化。
江父所经营的红帆罐头厂,主营肉罐头,副营水果罐头,有玻璃瓶子和铁皮盒子两种包装。
桌上的就是他这次带回来的残次品,两个水果罐头,一个铁皮盒子装的猪肉罐头。
于杜钰而言,罐头滋味只能说中规中矩,好在用料十足,干净卫生。
但她目光落在上面,倏忽灵光一闪。
杜钰猛然抬手,重重拍向自已脑袋。
“啪!”
清脆悦耳。
“你干嘛!”
江阳刚洗完衣服进来,就看见杜钰给了自已一巴掌,顿时吓得大惊失色,扑过来赶紧抓住杜钰胳膊。
“刘敢红气你了?还是怎么回事?你别打自已啊!”
看着杜钰额头上红通通的痕迹,江阳真是又气又急。
杜钰却根本不在意。
她反手抓住江阳的手腕,双眼晶亮,格外激动雀跃。
“我想通了!我真笨!我怎么才想到!”
江阳茫然:“什么?”
杜钰却兴奋不已,摁住胸口重重喘了两口气,拍拍脸颊都能感觉到血液飞速上脸带来的余温。
她心中想法是又激动又懊恼,怪自已上辈子看小说把脑袋荼毒坏了,重生回来居然只想着倒买倒卖投机倒把。
这太不应该了!
别人投机倒把跑黑市顶风作案是为什么?
因为穷!
没背景,没路子!
但是杜钰呢?
她不光有手腕,有智慧,有十足经验,还有一个开了罐头厂的公公,做妇联主任的婆婆。
“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杜钰懊恼不已。
好在还不晚,还来得及。
“究竟怎么了?”江阳始终处于茫然状态。
他这段日子,几乎没见过杜钰的情绪有太大波动,今天一见,反倒有些惶恐,怕出了什么问题。
江阳:早知道少洗两件衣服了……
杜钰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迅速整理好情绪,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不明所以的江阳。
看着江阳那一脸懵逼茫茫然,她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握住他的手,眨巴眼睛尽力表现出自已的无辜,却口出惊人。
“你说,我去爸的厂子里应聘个研发人员,让爸给我单独开一条生产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