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达族精灵王遇害事件之前,精灵与矮人的仇恨就已经延续了数万年,这种对立早已渗透进了我们的血脉。”这句话出自格萨尔的晚年回忆录。
长期生活在洞穴中的类人生物似乎对自然光极度厌恶,以至于追赶众人一段时间后便主动放弃,悻悻地缩回到洞窟当中。
危机解除,麦克斯、格萨尔以及获救的精灵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眼前出现一片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高大的树木直插云霄,枝干就像是恶魔探出地狱的锋利指甲。
“lin,souveri,hamin。”女孩声音里带着金属一样的颤音,跟在他们身后嘟囔了些什么。
麦克斯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格萨尔下意识地回答了些什么,所使用的同样是麦克斯听不懂的语言。
看到他狐疑的表情,格萨尔这才意识到什么,随即拍了拍脑袋。
“这名俘虏是精灵部落的暗夜血裔,我在北境学过一些矮人与精灵族俚语。”
“她说自已的脚受伤了。”
刚刚为了躲避追杀,三人只顾着没头没脑地逃跑,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是黎明时分。
麦克斯掀起女孩殷红的裤腿,这才看到对方脚踝沾满鲜血的伤口。
“你告诉她,这里不适合安插帐篷,我们还要向前再走一段路,让她坚持一下。”麦克斯说完等着格萨尔为他翻译。
格萨尔却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只会最简单的生活用语,这么复杂的句子我也不知道用精灵语怎么表达。”
暗夜精灵站在旁边,看着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更是摸不到头脑,只能自顾自地嘟囔着什么。
周围沼泽在阳光下散发出阵阵瘴气,精灵每走一步都疼得瑟瑟发抖。
“你的伤。。很严重。。我来背着你走。。”
麦克斯尝试着通过手语和她沟通,见精灵木讷地不断嘟囔,最后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理解,直接将其抗在自已背上。
因为紧紧靠在一起,女孩身上的温热和香气阵阵袭来,弄得麦克斯满脸通红。
感受到自已胸口与男子后背的摩擦,女孩也有些别扭,重复了几个听起来晦涩的音节后便不再说话。
“她刚才说什么?”麦克斯再次试图从格萨尔那里获得翻译。
“精灵说让你管好裤裆里的东西,别让那玩意给自已绊倒了,哈哈哈。”矮人坏笑着朝他做了个鬼脸。
麦克斯知道他是开玩笑,跟着大笑起来,原本压抑的情绪渐渐有了好转。
只是背上的女人听不懂他们使用的奥瓦坎帝国标准语言,只能通过面部表情观察两人的情绪。
沼泽中偶尔能够看到一些腐烂的树洞,其中充斥着大量无法辨认类别的骸骨。
大约继续向前走了十公里,麦克斯确认这里位置足够安全后,最终决定在一块干燥的坡地上驻扎帐篷。
薄薄日光穿过层层铺盖的树荫,在高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精灵显得有些惊魂未定,母鹿般的眼睛小心地朝着四周张望。
麦克斯则默默地注视着手中褶皱的地图。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处于龙鸣谷的下游,距离天轨停泊站不远。
但不幸的是,这条支流属于大殖民时期的废弃航道,早已荒废,平时根本没有船只来往,更不会有人知道沼泽深处困着三名旅人。
绝望的心理逐渐占据情绪,少年最后无力地倒在帐篷里。
他想起如果没有发生那场爆炸,自已与父亲此时应该正坐在城堡餐厅里享用晚餐。
曾经美好生活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角。
嘴唇无声开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自从他将格萨尔从废墟中救出,两人踏上前往穹隆王城的旅程后,麦克斯始终感觉心里出现了一个空洞,里面是充满绝望的深渊。
一方面自已不敢碰触,另一方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其填满。
格萨尔的情况比麦克斯更加糟糕,刚刚痛失亲人的打击加上面前绝境,让本就急躁的矮人显得格外焦虑。
正当两人沉浸在悲伤中时,却发现女孩一瘸一拐地来到河边开始钓鱼。
精灵不仅没有被负面情绪感染,反而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食物。
两人同时用一种带着哭腔的语气调侃道:“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想着钓鱼。”
过了一会,精灵居然真的钓到一条大鱼,她的烹饪方式非常简单,连鱼内脏都没有取出便直接将其烤熟。
女人带着古怪的表情将鱼肉送到二人面前,可麦克斯此时却没有心情吃东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后摆了摆手。
精灵还以为他是不懂怎么吃鱼,便咬了一口示范。
出于礼貌,麦克斯只好揪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一股带着泥土味道的腥气充满味蕾,麦克斯无法忍受,只能将鱼肉全都吐了出来。
格萨尔则直接嫌弃地将精灵推开:“你的食物我可吃不下,多给他吃一些。”说着将对方重新推回到麦克斯面前,等着看少年的笑话。
但这一次,麦克斯强忍着腥气咬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尽管过程中被鱼刺扎到了舌头,最后还是硬生生逼着自已咽了下去。
看到他痛苦的模样,精灵爽朗地笑了起来,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再次回荡在麦克斯鼻间。
尽管语言不通,可他还是尝试着与精灵进行交流,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表达出的善意。
反倒是躺在远处的格萨尔始终没有加入到对话当中,相比于麦克斯,矮人似乎对精灵充满了戒备。
看到少年与精灵聊个没完,只好朝麦克斯脚边丢了块石子,“别光顾着跟原始人调情了,赶紧过来帮忙。”
当天晚上,精灵坐在河边吃着自已烤熟的鱼,而麦克斯则帮助格萨尔完成了一份北境料理。
他没想到格萨尔竟然在空间戒指中带着一整套炊具。
“对于矮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顿佳肴和美酒更能驱散坏心情的了。”格萨尔说着揭开炖锅盖子,一股带着浓香的雾气顿时从锅中冒出。
矮人将两条黑麦面包放在炖羊肉侧面,让它将所有料汁吸入其中,然后打开一罐豌豆罐头。
虽然算不上顶级美味,但在曼查克沼泽深处,竟然还能吃上一餐热气腾腾的食物,已经让麦克斯非常满足了。
他拿起叉子插了块羊肉放进嘴里,浓香顿时在口中弥漫。
少年三口两口便吃光自已手中的这份,最后还不忘留出一些豆子送到精灵那里,为她补充必要的维生素。
接下来的几天里,三人继续赶路。
虽然精灵对现状一点也不惊慌着急,但麦克斯却细心地注意到她腿上的伤口已经出现溃烂。
少年时不时地就会刻意放慢速度,照顾对方的步伐,在必要时甚至主动将精灵背在背上跋山涉水。
他们先后穿过遍布危险的腐烂泥沼,终日笼罩在薄雾中的亵渎神庙,最后来到一片开满繁花的绿色平原。
这天晚上,三人在营地升起一团篝火,麦克斯试图和女孩谈话,但由于语言不通,精灵只是静静地用她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少年。
麦克斯自言自语了半天,见对方不说话,直接拉起她满是尘土的手,拉到身边。
因为总是在忙着狩猎,精灵灰头土脸的样子看着就像刚从沼泽里爬出来似的,头发上甚至还沾着一块动物皮毛。
女孩小心地看了看面露敌意的矮人,下意识地凑近麦克斯。
“该死的,你非要把这只臭虫带在身边吗?”格萨尔一路上对精灵都没有好脸色,此时更是毫不掩饰自已对她的反感。
麦克斯受不了他的尖酸刻薄。
格萨尔平时虽然有些暴脾气,可总得来说却是个善良的矮人,最近不知为何却一反常态。
“你怎么了?为什么始终跟她过不去?”
“我跟她过不去?我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格萨尔想到自已也是被对方从废墟中救出来的,索性不再说话。
就这样继续赶了两天的路,精灵发炎的小腿已经彻底无法行走,她一直涂抹的草药对伤势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麦克斯来到女孩面前做出打针的动作。
对方却摇了摇头,美丽的大眼睛迷惑般地看着麦克斯,好像认为他不是犯蠢就是在开玩笑。
麦克斯重新构思了半天,再次做出喝下药剂的动作,精灵这次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少年纠结半天之后拉着格萨尔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回到失事船只的位置,看看有没有治疗伤口感染的药剂。”
这一次矮人却出奇地没有表示反对。
临走时,女孩拉住麦克斯的胳膊,用手势比比画画,嘴里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语言,麦克斯看向格萨尔,目光中表示出质询。
格萨尔咧着嘴笑道:“她说让你一路注意安全,我们就在这等你。”
紧接着又和女孩嘀咕了几句,对方只是表情复杂地看了麦克斯一眼,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