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旧日支配者的教团历史悠久,其中最古老的要数那些隐修会成员,他们是整座邪教进化树的顶点。”这句话出自贝尼.霍德尔与门徒的一次对话。
酸性烟霾渐渐散去,不同年代风格的建筑物在黑暗中再次显露出轮廓,黑暗中获救的幸存者快速逃离这片不祥之地。
年轻调查员逆流人潮,在几名同事的陪同下,缓缓走进这间破败的别墅。
他一只手扶着耷拉下来的天花吊顶,另一只手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间大门,脚下不断发出地板濒临崩溃的噼啪声。
客厅尽头只剩下一台被熏得发黑的老式留声机,立座顽强地支撑着黄铜喇叭。
年轻探员挥挥手赶走围观的市民,缓慢地摇动着留声机下方的牛皮握把。
锈蚀发热的部件内部传来栓塞的机簧卡壳声,虽然金属被火焰熏烤得灼热发烫,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的机械般保持着拧紧发条的动作。
正当男人以为这东西已经彻底坏掉的时候,它竟然缓缓运转起来。
随着自身的抖动,黑胶碟片上的灰烬被震荡开来。
年轻调查员轻轻地将红宝石唱针放在沟槽最底部。
带着严重噪点的古典音乐在客厅中悠扬响起。
冷风中瑟缩成一团的霍克曼夫人缓缓抬头,恰好与年轻调查员的目光对视,随即又怯懦地低下了脑袋。
女人丰腴的肉体在灯光中格外朦胧,教会对这样的可怜虫没什么兴趣,索性留给帝国警署处理。
“很抱歉,您的儿子已经死了,但我可以明确地表示,米哈伊尔.霍克曼并不是魔鬼,他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
男人的目光贪婪地窥向霍克曼夫人的领口,示意她坐得离自已更近一些,妇人先是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说说整件事情吧,夫人。”
年轻调查员在夫人这个字眼上重重的发音让女人浑身一颤,紧接着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扑在年轻调查员得怀里哭诉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我被那群怪物囚禁了足足十七年!到头来就连自已的儿子也变成了怪物。”
冬夜的白玉兰街上灯火通明,路灯发出的人造光打在她立体的五官以及破损的婚纱上,显得那样柔弱妩媚。
泪眼婆婆的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趴在调查员肩膀上哭诉,抱怨自已十七年来遭遇的种种不幸。
“这些该死的野兽!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他们毁了我,毁了我的青春!”
女人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被调查员吸入鼻尖,让他思绪翻滚。
男人走到对方背后,将手放在她娇嫩的脖颈上,“通常那些野兽响应同族呼唤,变成深潜者后就无法恢复人类模样,但其中也有例外。”
“有些聪明的野兽,不仅找到了变回人形的方法,同时狡猾地将公众视野转移到别处。”
女人听到这里情绪更加激动,“您是说该死的霍克曼爵士?是啊,这么多年他用贵族身份不知道在暗地里做了多少坏事,我曾经偷听过他们的秘密集会,里面反复出现一个拗口的名词,大概意思是血统纯化与异种改造。”
不等女人说完,年轻探员猛地将手伸进了她的婚纱,死死抓住对方柔软的肩膀。
“你是说他们找了你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深潜者血脉的人类来完成血统纯化?”
霍克曼夫人大惊失色,本以为对方是想将手伸向自已胸脯,谁知年轻调查员竟然牢牢扣住了她的锁骨。
“霍克曼公爵十四年前从索多玛搬来穹隆王城,但在那之前的三年时间里,已经有人组织并领导了一场祭祀仪式。”
年轻调查员看似卡油的动作,实际上是按住对方锁骨内侧,只要扣住皮肤下方的静脉血管,深潜者就无法回归到鱼人形态。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确定是我?”女人不禁暗恨自已的疏忽大意,她竟然被眼前这个伪装成色狼的调查员骗了。
就这样错失了最佳的逃生时机。
那些看似松散的调查员像蛛网般外松内紧。
路口边、高台上、深巷中到处都是盯着这里的眼睛。
一道道全副武装的身影沿着煤气管道迅速下降,冰冷的手枪顶住女人的后脑勺。
仔细看去,洁白婚纱下那些灼伤以及刮蹭的伤口已然痊愈。
“和霍克曼公爵这层社会保护色不同,你这个可有可无的素人母亲形象,在严谨的隐修会内部是不可能存在的。。”
调查员话音未落,霍克曼夫人美丽的面孔分裂成狰狞的鱼脸,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一股腥臭气味熏得几人一阵眩晕。
电光火石间,年轻调查员根本来不及掏枪射击,只见他口中寒光闪过,探出镶嵌在牙膛上的微型发射器。
砰的一声,深潜者脑袋被一枚钢钉死死钉在沙发上。
“真是晦气,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逼得我亲自动手。”男人气得一把撕掉沾在鼻头两侧的肉垫。
身旁包括牛头人在内的赏金猎人纷纷赶来。
“还有上次在凯尔吉沃特,一条黑湖之神就差点要了你们几个的命!”阿芒德轻轻踢了踢深潜者尸体,隐约可以看见黑色假发里掺杂着几缕金黄色碎发。
“把它的骸骨偷偷带走,这种长老级深潜者尸体已经很多年没碰到了,它可是制作顶级炼金试剂的重要材料。”
满头是汗的牛头人大副将瞳孔里的变形晶体取出,浑身肌肉顿时胀破束型衣,恢复到正常的体型模样。
“可我们为什么不趁乱抢走达贡残躯呢?亚瑟.采佩什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是您的对手。”
“队长!真正的警署调查员们正在朝这个位置靠近,我们的动作必须快点!”说话的女人竟然是桨帆船上的大管轮!
一直没说话的水手长轻轻捏掉几粒粘在脸上的雀斑,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庞。
女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队长自然有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