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殿的晨雾沾湿裙裾时，李贵人攥着我腕间冰凉的翡翠镯，呼吸间溢出梅子酒的残香："昨日钟粹宫送来八匹云锦，贵妃说是要给小公主裁冬衣。"
我指尖轻抚过绣着双鱼纹的缎面，锦缎深处三点朱砂印猝然刺痛眼底——那是尚宫局标记流产物件的暗记。
“流云！快去速速请来赵太医！”我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紫檀架子上轻轻晃动着的鎏金香球之上，只见那秋香色的穗子，仿佛是一把灵动的剪刀，正在将那洒落在其上的温暖阳光，切割成为无数细碎而闪耀的锋芒。
“记住，一定要跟赵太医讲清楚，说是清婉她的咳疾又发作了。唉……这病可真是让人忧心啊。”我一边焦急地嘱咐着流云，一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如此漫长。终于，在大约三刻钟之后，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铮鸣声从远处的垂花门处悠悠地传了过来。
"姐姐这茶，闻着倒像是云南土司的野茶？"刘贵人茜素红护甲叩在越窑秘色盏边缘，眼尾金箔花钿随笑意绽开，"听说陛下将清明祭祖的差事交给您父亲了？"
我望着青瓷碟里玛瑙色的山楂糕，她袖间熟悉的龙涎香缠绕着血腥气——那是小产妇人特有的麝香余韵。
"妹妹的香囊绣工愈发精进。"我拈起她腰间绣着百子图的荷包，蜀绣丝线在掌心留下星点灼痕，"只是这艾草气味太重，对养身子怕是..."
银匙蓦地磕在盏沿，她骤然逼近的身影像淬毒的孔雀翎："姐姐可知昨夜陛下召了钦天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划过案上《女诫》，留下三道血痕般的印记，"彗星入紫微，主...龙嗣有损。"
后腰抵住冰凉的博古架时，清婉的啼哭穿透雕花槅扇。我凝视着她发间颤动的七尾凤钗——那是四品以下不得用的逾制之物。
"皇后娘娘驾到——"
鎏金护甲挑起我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翟衣上的金线玄鸟振翅欲飞："苏贵人教女有方，三公主的抓周礼就交由你操办。"凤眸扫过刘贵人骤然苍白的脸，"本宫特许用东珠九颗，礼部那边..."
"贵妃到——"
十二幅湘裙卷入殿的刹那，我腕间玉镯突然发烫。系统界面在视网膜闪现猩红文字：「戌时前揭穿安神香秘密，奖励‘读心术（限时三日）’」
"这么热闹？"贵妃染着蔻丹的指节叩在装着山楂糕的青玉盘上，"听说钦天监说大公主生辰八字冲了太庙？"镶金护甲有意无意划过刘贵人颤抖的手背。
清婉的乳娘突然踉跄着撞翻香炉，香灰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卦象。我蹲身搀扶时，瞥见她襦裙下摆沾着的苍耳——那是冷宫墙根才有的毒草。
"娘娘！"流云跌跪在门槛前，捧着的茶托上密布裂纹，"赵太医...赵太医在太医院井里..."
贵妃的赤金护甲猛地刺入我的掌心，鲜血顺着《女诫》封皮滴落在卦象中央。刘贵人突然低笑着摘下七尾凤钗："姐姐可要快些挑好抓周用的金锁，毕竟..."她将凤钗掷进香炉，迸溅的火星照亮眼中癫狂，"彗星当空的日子，最宜送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