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险的旅程
一辆破旧不堪、油漆剥落的中巴车,犹如一个疲惫的旅人,缓缓地驶出了繁华喧嚣的城市边缘。
它那吱呀作响的车轮,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旅途的艰辛。
而在这辆车上,除了那位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司机之外,还载着一群特殊的乘客。
这些乘客们横七竖八地昏睡在车厢的各个角落里,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脸上则带着深深的倦意。
他们就像是被命运之手随意抛掷在这里一般,显得如此无助和脆弱。
每个人都有着自已独特的故事和原因,才会踏上这趟充满危险和不确定的‘危险旅程’。
有的人是因为生活的重重压力和无奈,被迫背井离乡,寻求新的生机;
有的人则是怀着对自由的极度渴望,想要挣脱现实的束缚,去追寻心中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还有的人仅仅只是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期望能在异国他乡找到属于自已的一片天地。
然而,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他们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只为了能够寻得一处可以让心灵栖息的“避风港”。
公路两旁的树木像沉默的卫士一样,静静地注视着这辆孤独的车辆驶过。
偶尔有一阵凉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也在为这群勇敢却又迷茫的人们叹息。
随着车辆颠簸,车厢内的人们逐渐苏醒,彼此交换着眼神,互相安慰,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惊醒了所有人。
他们惊恐地四处张望,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名十来岁的大男孩趴在车窗上,眼珠子咕噜乱转,奋力向外窥探。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给扔这儿了?】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他脸上却保持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都下车跟我走。”
老旧的中巴车刚停稳,车门就被从外面拉开,一个陌生的大胡子男人低声吼道,随即转身下了车。
接着,车厢里的“蛇头”开始像赶猪一样将人往下驱赶,等将所有人都赶下车后吼了一句:
“跟着他走,接下来的路线由他负责。”
说完这句话后,“蛇头”头也不回地重新上了车。
中巴车甩下这群“客人”,扬起一阵灰尘扬长而去。
令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个“客人”出声制止,反而行起了注目礼,目送着那辆老旧的中巴车一蹦一跳地驶离。
“都跟上,走丢了没人负责找!”
大胡子说完这句话后也立刻转身就走,完全不顾这些“客人们”的感受,以及零星传来的“这是哪儿”之类的小声询问。
走了十多分钟,一行人钻入了一片树林,直到遇到一群人聚集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这群人明显分成两拨:七八个青壯正在小声说笑打闹;
另一群十来个人则分散坐在地上,身边或多或少放着些行李。
“各自找地方休息,各家拿事的人过来说话。”
大胡子低声喊了一句,便朝那群青壯走去。对着其中一个背靠大树假寐的中年人低头哈腰,不知在小声说着什么。
难道被骗了?
十来岁的大男孩眉头紧锁成“川”字,心里开始泛起嘀咕。
他叫古烁,来自秦省大山深处的一个贫穷的小山村。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
嗯,是这辈子。
没重生之前他欧美都是常去的,那距离可比现在远得多。
但这次旅行的感受却大不相同——没有豪车、专机或美食相伴,只有停停走走如同蜗牛般缓慢前行的火车、坏了两次的烂中巴、拉砖用的拖拉机以及晃晃悠悠的马车……
至于食物?
能不饿肚子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古烁与自家队伍里的一位年轻成员对视一眼并微微点头示意。
对方随即转身前往刚才大胡子所在之处。
这位年轻人正是古烁的亲舅舅程爱家,只比他大三岁。
“要不我也去吧?”
挨着古烁坐下的一位老人看向程爱家的方向,显得有些不放心,扭头对古烁说道。
古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位自称‘道爷’的老人,跟古烁只是雇佣关系。
虽然两人之间已经比较熟悉,但在这种敏感时刻,他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儿。
毕竟这次出行携带了不少贵重物品,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而且古烁也希望通过这次经历锻炼一下自已的舅舅,毕竟到了外面,在没有打开局面之前,他还需要个放心的帮手。
他们这支小队共有四人,最后一位一路走来全程几乎未开口说话,只背着铺盖卷拎着行李默默跟随。
“憨子,不要把注意力总放在行李上,这样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古烁靠近他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憨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他是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人,就是俗称的哑巴。
十聋九哑,但憨子并没有听觉方面的困扰,只是单纯说不了话。
不久之后,程爱家回来了,一脸愤慨地低声抱怨道:
“妈的,涨价了。说是这边现在海上查得严,得先坐快艇绕道豪境,然后从那里再去港岛。”
古烁平静地问:“多少钱?”
程爱家伸出两根手指回答道:“加两百块一个人1200华币,一辆驴车可以送我们到上船地方,但是每人还得再加五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得选啊!”
开口的是道爷,虽是自言自语,但实际上是在提醒面前讨论这件事情的两个年轻人。
“答应他吧。”
即便没有提醒,古烁也没有打算节省这笔钱。
有些开销是无法避免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由于他们的行李较多占用空间较大,最终不得不额外支付十块钱包下了整辆车。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工厂里的青工每月还都不到30块。
付完费用后,四人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沿着林间小路摇晃着行进了约一个小时左右。
赶车人把他们交给另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后就离开了。
“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半夜才能出发。不能下海也不能离开树林,现在抓得很紧,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说完这话后,那位年轻人就自顾自地走到远处警戒去了。
古烁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块老式花纹欧米伽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七点,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了。
于是他拿出食物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上午等车的时候,他已经用身上全部的全国粮票、肉票和其他副食品票在国营商店兑换成了食品。
一旦出海,这些票据就将失去作用。
因此今晚这顿饭还算丰盛。
古烁从背篓里取出一包被压扁的面包分给其他三人,自已也拿了一块慢慢吃起来,同时不时扫视周围的环境。
除了一对看起来像夫妻的人之外,剩下的大多是些年纪各异的男性,年龄跨度从十几岁到五十多岁不等。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安静地靠着树木休憩,但每堆人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保持着警惕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