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越瞳孔紧缩,立刻软下了声音:“别哭,是我说重了,安安别哭。“
林悦安蜷缩着,把自已退到沙发的角落里,捂着脸,任眼泪掉下。
她真的是太软弱、太没出息了,可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改变,让自已强大起来了。
公司里不良领导和同事的针对,她都能轻松应对,为什么一到江时越这里就会破功?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
愚蠢的家伙,都四年了,一千多天,还不能让你释怀和放弃吗?
泪眼朦胧中,林悦安听到江时越离开的脚步声,她身体颤抖了一下,自已这副样子一定很讨人厌吧。
也许是怕吵醒卧室里的妻子和孩子吧。
还是走吧。
林悦安用手擦干了眼泪,站起来欲向门口走,江时越拿着一盒什么东西匆匆过来了。
“回来,安安,你还在生病!”
林悦安停顿了一下,依旧迈着步子向前走。
没走两步就被拽住了。
她回身,瘪嘴,垂下头。
两人面面而立却相对无言,半晌,林悦安才说:“太晚了,怕影响到......你家人。”
应该叫小婶的,可是她如何做心理建设都说不出口,只能以家人代替了。
江时越觉得家人这个梗是不是就过不去了?
“林悦安,现在这个房子里,除了你一个家人,就剩下我自已,你从哪儿给我找来的第二个家人?从梦里吗?”
江时越有些压不住火气,语气中压抑的火药味十足。
林悦安惊讶地抬头,睁圆了双眼。
她眼中泪意未消,此时眸中含泪,却瞪得溜圆,像一只委屈巴巴又被吓一跳的小猫。
江时越对上这样的水润眼眸,顿时没了火气,暗叹自已没把控好情绪,又把小丫头吓着了。
他大手抚上林悦安的头发,摸了摸,嗯,手感还是那么好,又细又软:“两年前我回国后,一直独自住在这里。可欣和他爸妈都在国外,你江爷爷、江奶奶都在老宅,这里哪还有什么家人?”
林悦安的脑子又乱了,感觉电闪雷鸣的,她喃喃地问:“可是你都有孩子了啊?”
江时越一愣,随即想起和她重逢时,他抱着唐博伟的孩子。
他笑了,在林悦安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那是唐博伟的儿子,见了我和周子耀都叫‘爸爸’。你误会啦?”
他的嘴角上扬,弧度明显,喜悦之意渗透整个面容,如灿烂暖阳。
想到小丫头是因为误会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江时越不知为何就感到很开心,只是具体的他没有深想。
他牵住林悦安的手腕,眉头挤了一下,小丫头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当时他出国后也曾让人打听小丫头的消息,听到她回到了父母身边,他就放下心来,专心忙于拯救国外的公司,再没顾上别的。
那时大哥遭人陷害吃了官司,他不得不担起重任。
林悦安跟个提线木偶般,被江时越抱起来,进了一间卧室,放到了床上。
晕沉间有人在脱她的鞋,她猛地清醒,直起身来就要去挡。
“听话,安安,医生马上就来,你先躺会儿。”
林悦安红着脸抓着江时越的手。
在她的认知中,脚和其他隐私部位一样,都是被藏起来且不能被人轻易触碰的。
江时越的手已经捉住了她的脚腕,大手被一只的小手覆盖,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儿怪异起来。
林悦安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炭,又把手缩了回去。
江时越轻笑出声,手上略微使劲,脱下了林悦安的鞋子。
小丫头还害羞了,真的是长大了。
林悦安摆烂了,她躺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装睡,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床头亮着一支昏黄的灯。
她坐起来看看手机,已经两点多了,这下糟了,居然睡到了这个点儿。
“醒了?”
林悦安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迈着长腿走到床边,摸上她的额头:“退烧了,醒了就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房间的大灯被打开,林悦安眨眨眼,下床。
床边放着一双粉色的水晶拖鞋,鞋面上各有一只憨头憨脑的小熊。
她的表情柔和起来,踩进拖鞋里,很舒服。
江时越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去简单洗漱一下吧,不能洗澡。睡衣在那里,换上吧。”
说罢他转身走,复又停住补充道:“都是新的,安心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小叔帮你请假。”
林悦安的眼睛还粘在粉色的睡衣上,闻言连忙摆手:“不不,我可以上班,我还有工作要完成。”
江时越眉峰轻拧又松开:“明天再说。”
门被关上,脚步声远了。
林悦安看看自已身上被揉皱了的衬衫和裙子,迟疑了几秒,脱了下来,换上了那身粉色的睡衣。
柔软的丝绸质地,穿在身上凉快又舒适,她捏了捏衣料,眼里晦暗不明。
没出社会前她不懂,现在她懂。
她在网上看到过,似江家这种顶级财阀,睡衣都是全手工制的,从养蚕到吐丝,到制成衣料,到成品完成,只靠人手,没有机器。
看着自已换下的百元衬衫,林悦安的心头沉闷,明明同在一个世界的东西,却又不是一个世界的。
昂贵和便宜的两种材质,明晃晃诉说着阶级鸿沟的不可跨越。
明明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更多的接触了,可偏偏人情越欠越多。
林悦安暗下决心,不能再这样轻易接受江时越递来的好意了,就算他没有结婚,没有生子,可他们之间依然有着天堑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