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元背着手悠闲地走在长廊外,远远便看见花园里赏花的刘沫。今日的她打扮得格外出挑,鹅黄色的旗袍上绣着俏丽可爱的黄鹂和白色的云朵,雪绒绒的披肩自然地搭在肩膀上,风姿卓约,夺人眼球。
也实在是把凌思元给看得痴迷了,他亦步亦趋往那抹艳丽的黄色身影走去,一路上心驰神往,忘了走了多少步。
“太太,老爷往这边走过来了。”翠翠侧身贴耳告知正在赏花的刘沫。
刘沫没有回应,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笑容。她当初便是这样与他相好,果然男人最难忘初始的恋情。
待到凌思元走到跟前,她也未曾抬头或者侧身,余光只瞥见了他的鞋子。
看到翠翠想要开口提醒,凌思元赶紧做了一个噤声,并挥了挥袖子,示意她退下。他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由衷地欣赏着今天清新脱俗的她,如此明媚的气质,端庄娴雅。
天底下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仿佛上天让他失去了那个她,便被恩赐了一个她。他眼里闪过一抹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时带过不可思议的眼帘,难辨悲喜。
“老爷?”刘沫佯装着受宠若惊的语气说着,附上那双写满沧桑却强劲有力的手背,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节奏。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凌思元低头把她抱在了怀里,闭上眼睛,往事在脑海里一幕幕浮光掠影,却难以捕捉。
刘沫满脸幸福地沉浸在喜悦当中,又想起了他们刚在一起时候那般甜蜜。那时候的他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她,向外面的人宣示她的地位,虽然是做妾,却给足了她排面。
她原本就出身小门小户之家,当时更是受宠若惊,便从此对他死心塌地。但自从在凌府里备受那个女人欺压,与他逐渐退出热恋期后,她的脸上便开始黯淡无光,也无心打扮了。
如今看到他又变回当初熟悉的模样,她又惊又喜,自然是幸福得诚惶诚恐的神态。
凌思元怜爱地摸了摸那张保养极好的脸蛋,心里不禁感叹:眉眼间的温柔似水,婀娜多姿的身段,那副羞怯又端庄的神态,真像!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己经安排衣馆那边给你多做几套衣裳,到时候阿舛结婚,纪风堂的拍卖会,你也准备一下。”凌思元深情地看着面前无比鲜活的她,眼里掺杂着复杂的感伤。
“老爷,我真的可以参加吗?”刘沫一脸欣喜若狂,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凌思元,眼里盛满了狂烈的欣喜,没有发现那双似乎在透着她看另一个人的眼睛,里面含着无限留恋与亏欠。
“当然。”凌思元下巴的胡子轻轻颤动,眼神游离在她的脸上。只一瞬间,他坚定地抱起她,惹得她惊呼一声,然后娇羞地埋入他的怀里,两人浓情蜜意地缓缓往内房去。
翠翠躲在花园圆拱门后,心里忍不住替主子高兴。看来太太好日子又要回来了,她们再也不用过受人欺压的日子了。
“你,过来,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这片花园,看到了吧?天黑之前把草除完。”只见那个可恶的金管家颐指气使地开口使唤,眼神看人时鼻孔总朝天。
“金管家,这个月是轮到了菡竹苑那边下人来打扫和除草了,我想你是年纪上来,老糊涂了。”翠翠一改往常温顺模样,早就见不惯她仗势欺人的做派,现在嘴巴松起来就是好使。
“你,你,你,你是,我看你是看不清谁是管事谁是下人了,我定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金管家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学会反驳了,一时气地口吃又犯了,急得一顿鸡飞狗跳。
“你你你什么你,金管家该好好治治脑子了,首先先治嘴巴,口吃是病,得治。”翠翠被她那副焦急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把平时的心声一一道出。
“我要打死你,你这反了,我我我,打死你。”金管家说要便要拿起地上的扫帚想要给她一顿皮开肉绽的教训,没拿到便被翠翠抢先料到拿了起来。
“嘘——我劝你小点声,你知道谁在里面吗?”翠翠忽然想起正事,随即神神秘秘凑近那个老乾婆,让她暂停闹腾。
“谁?死丫头,别卖关子,难不成老爷还在里面不成,我劝你们太太也别自取其辱。”金管家傲慢地指责她一通,向前去探了探头。
“接下来看着吧,我还有太太安排的事情,先走一步。”翠翠心想不能让人打扰主子好事,自然轻描淡写而过,走为上计。
“死丫头,给我回来干活!回来,你给我等着。我给夫人告状去,看我怎么治理你!”金管家看着今日如此嚣张的她,心里一阵疑惑,决定先回去告状,不受这窝囊气。
张美菡心情烦躁地在屋里踱步,脸上一片愁容,真是一个都没有让她舒心的。想着赏花宴会上长风和林悠悠明明好好的,两人走得也亲近得很,怎么就成了好心办坏事了呢!
即使她过于操之过急不也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着想,他不但不领情;还一反常态地与她置气,气地她给了他一个耳光,现在想起来也是懊悔得紧。
“夫人,夫人,夫人?”竹惠视线随着张美菡的身影转来转去,眼珠子都要冒星星了,连忙叫唤失神的她。
张美菡这才转身看了她一眼,但一会又陷入了沉浸式的思考当中。
“夫人要是实在担心二少爷,不如去看看?”竹惠探头试探地询问,希望帮助主子解决困惑。
“你,在教我做事?”张美菡眼神恢复凌厉,掠过光芒地扫了她一眼,吓得她立马下跪,不敢说话。
“竹惠不敢,主子就算给竹惠十个胆子,也不敢。”竹惠低下头来,对于刚刚还愁眉苦脸的主子,现在只觉得心惊肉跳一般。
“夫人,夫人…”只见金管家踉踉跄跄地跑进来,一副小人作态不得志的模样,脸上挂着愤懑,显得原有的法令纹更加深刻。
“说。”张美菡不耐地看向她,看着她那副不成体统的莽撞模样,无比嫌弃。她又开始怀念在戏院里自由歌唱的日子,那里的人都追求极致的美感。因为在舞台上最忌讳的就是体态不端,步伐粗鲁。
“沫葵苑那丫鬟实在嚣张,不仅不服从工作安排,还目中无主…”金管家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告起状来。
“丫鬟听的自然是主子的话,看来那个低贱的女人开始叫嚣起来了。走,看看老爷在哪?”张美菡眼里不屑,恨铁不成钢地掠过她一眼,起身。
“夫人,老爷现在在沫葵苑。”端着一盘翠红的葡萄的丫鬟有些小声地开口。
张美菡不解看着他,锋利的眼神光射向她,吓得她赶紧解释清楚:“夫人,老爷和三太太在内房。下人都遣散了,说不许打扰,文风来找老爷汇报工事也被遣回去了。”
心中了然的张美菡脸色一变,心中一股怒气,眼神气急败坏地扫荡着金管家,随后移向其他下人:“蠢材,一个个都是蠢材!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下人们不知道东南西北,横冲首撞地飞奔逃出去,金管家扶着跪麻了腿的竹惠紧随其后。
张美菡紧紧攥紧手中的帕子,心里的怒火难消,想起了陈年往事,说起那个女人怎么进门来的。
她倒是心里明镜照得清楚,要不是长得与那个死去的女人有几分相似,恐怕这种小门户的人家根本入不了老爷的眼。贱女人,现在开始耍起心眼子了!
“去那边检查一下。”阿役像往常一样安排工人工作,感觉到一道目光似有似无地投在他的身上,环顾西周,除了工人还是工人。心想也许自己最近思绪混乱,才导致的幻想,随后便进入了机械房。
自从督军上次撞见夫人和她的保镖在咖啡馆后,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就一个小小的保镖吗?还要让他当起了情报员去跟踪那保镖了解具体情况,搞得他过上了好几天偷鸡摸狗的生活。
脑海里整理了一些几天下来的观察情况,谢良大概有了思绪,得意洋洋地准备回去交差。
回到军营,督军刚好在认真地阅览文件,碎发中分下看起来没有那天大背头的给人威凛的感觉,多了温和儒雅。
“督军,查到了。那个叫阿役的是纪风堂打杂的,并不是夫人所谓的保镖。不过他们好像在调查一些事情,感觉有点奇怪,跟珠宝相关,但挺私密的。”
谢良看着督军沉思的侧脸一顿输出调查情况,只见他嘴角噙着笑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示意谢良说下去。
“好像有什么扳指的事情,还有西爷和夫人关系有些微妙。”谢良吞吞吐吐地说完,认真斟酌一番也不知是什么说辞好,几乎把词汇量用光了。
说完,凌舛抬眸看着谢良,眼底微颤,良久才开口:“此事先到这里,接下来派人去那里盘问每一个人关于珠宝方面纠纷的事情。”
“督军,前几天不是问过了吗?”谢良弱弱问一句。
“你前天吃饭,今天不吃?”凌舛戏谑一笑。
“换个法子问。”看着谢良苦巴巴的脸,凌舛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