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维提出真空零点能的概念后，整个会场震撼不已。
它打破了所有人对真空的认知！
真空不仅不是空无一物，反而是充满了能量，遍布整个宇宙。
这些能量因为不确定性原理，会发生量子真空涨落现象，从而随机诞生虚粒子对。
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些虚粒子对又会相互湮灭，把能量还给真空。
这个理论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众人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
物理学家们在思考这个理论的正确性到底有多大。
在布鲁斯教授的分析下，不少人已经开始意识到现有的真空观念是有问题的。
但这不能说明，对方的理论就一定是对的。
一切都需要实验的验证！
普朗克神色震撼，他没想到自己的论文竟然会引出真空零点能这样匪夷所思的概念。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就是一场物理学领域的革命！
真空远远比人类想象的更神秘！
普朗克感慨道：
“布鲁斯啊，你真是了不起！”
“你又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然而，对于那些非物理学专业的人而言。
他们开始畅想真空零点能的应用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问道：
“布鲁斯教授，如果我们能掌握和利用真空零点能，那岂不是相当于拥有无尽的能源了？”
李奇维笑道：
“想法很好，但不可以。”
“如果我们能提取真空零点能，就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和熵增定律。”
“因为现在的真空已经处在了基态，也就是能量最小的状态。”
“我们不能再从真空中移除和获取任何能量。”
“如果你非要获取，那么必然要使用更多的能量来实现【获取】这个行为。”
“这是毫无意义的。”
哗！
众人闻言，皆是满脸可惜。
很显然，如果真空零点能可以随意使用，那就是最清洁最好用的能源了。
在后世，很多科幻小说喜欢使用真空零点能这个科学元素。
外星人的高级飞船可以直接抽取真空零点能，从而实现跨星际飞行。
甚至还有利用真空零点能制造出永动机的。
但很可惜，这些都是对真空零点能的错误理解，不可能实现。
这时，又有人问道：
“布鲁斯教授，那真空零点能到底有多大呢？”
“比如说一立方米大小的真空内，它所蕴含的零点能具有有多少？”
李奇维回道：
“我也不知道。”
“我提出的量子真空涨落和真空零点能概念，目前还只是我的猜想。”
“它们的正确性需要得到实验的验证。”
真实历史上，量子真空涨落以及真空零点能确实被实验证明了。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卡西米尔效应】。
1948年，荷兰物理学家卡西米尔提出了一个思想实验。
把两片非常薄的电中性金属板相互靠近，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两片金属板之间就会表现出吸引力。
由于实验要求精度极高，直到1996年，卡西米尔效应才得到验证。
研究者使用的金属板，其厚度只有0.05微米左右。
当两片金属板之间的间隙只有10纳米（100个原子的直径）时，在金属板上产生了大约相当于一个标准大气压的压力。
这是为什么呢？
假设量子真空涨落现象存在，那么在金属板的内侧和外侧会同时产生虚光子。
这些虚光子的波长是很大的一个范围，各种波长的虚光子都存在。
但是由于金属板间隙的限制，在金属板的内部，较长波长的虚光子会被排挤出去。
因此，金属板内部的能量密度就会小于外部的能量密度。
这就产生了一种使得金属板相互靠近的力，表现出相互吸引。
这就是著名的卡西米尔效应，这个力也叫卡西米尔力。
中间产生力的过程非常复杂，需要用到量子场论、真空极化等知识。
根据计算，实验测量到的力与理论预测值相差只有1%。
卡西米尔效应有力地证明了量子真空涨落现象的存在，同时也证明了真空零点能的存在。
后来，物理学家通过量子场论，从理论上计算出真空零点能的密度高达2×10^103焦耳\/每立方厘米。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天文数字！
什么概念呢？
你伸出五指，然后握拳，你拳头所在的空间范围内，其蕴含的真空零点能比整个宇宙所有物质的能量都要高。
这简直和天方夜谭一般！
但是，天文学家通过对宇宙的观测和计算发现，真空零点能的能量密度仅有2×10^-17焦耳\/每立方厘米。
物理学家的理论预测和天文学家的实验测量，结果竟然相差了整整120个数量级。
很明显，两者必然有一个是错误的。
总之，后世物理学界对于真空零点能的存在已经达成共识，没有疑问。
但是关于它的各种性质，还在继续深入研究当中，属于天空中的乌云。
所以，此刻李奇维无法准确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接着说道：
“现有的量子力学还不足以描述量子真空涨落行为。”
“所以我认为，量子力学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尽头！”
轰！
这一下，会场内彻底轰动。
薛定谔、海森堡等人皆是震撼不已。
他们俩都以为自己的理论就是量子力学的最终版本了。
然而在布鲁斯教授眼里，这还不是终结？
量子力学的神奇，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不过，他们很认可布鲁斯教授的判断。
真实历史上，量子力学之所以会进化到量子场论，就是因为对真空的研究。
所谓的量子场论，顾名思义，就是把量子概念和经典场论在一起（还加上狭义相对论）。
传统的量子力学中，只有能量、粒子等是量子化的。
但是物理学家发现了一些不能解释的现象。
比如光子在电磁场中的运动和相互作用。
按照经典场论的观点，电磁场是连续地、均匀地分布在宇宙真空中。
但是这种连续的场和量子化的光子之间就产生了矛盾。
毕竟一个是连续的，一个是间断的，哪怕数学计算上，就会出现问题。
于是，以狄拉克为首的一批物理学家突然奇想：
干脆把场也给量子化了！
他们首先瞄准的就是电磁场，因为物理学家对于电磁场最熟悉。
狄拉克通过数学证明了，可以将电磁场作为一个具有无穷维自由度的系统进行量子化。
量子化后的电磁场不是连续的，而是离散的。
这样一来，离散后的电磁场和光子的行为就能很好地统一了。
量子场论就此诞生。
它可以说是后世最重要的一个物理理论框架。
一切量子现象都可以被量子场论解释。
在其基础之上，发展出了量子电动力学、量子色动力学、电弱统一、标准模型等等新的理论。
杨振宁、李政道、费曼、施温格等等一大批天才脱颖而出，星光熠熠！
此刻，李奇维想到这些，就觉得热血沸腾！
以他现在的年龄，这些未来的天才大佬们都只能算他的孙辈。
这一世，他们还会创造出同样的传奇吗？
亦或者是：“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都要感谢布鲁斯教授的栽培。”
忽然，众人觉察到布鲁斯教授的异常。
他的脸上竟然带着痴痴的笑容。
有人打趣道：
“布鲁斯教授被自己的理论惊艳到了！”
“他老人家肯定觉得自己太牛逼了，怎么会想到这种理论。”
接着，众人又看到布鲁斯教授的气势陡然一变。
他好像进入了一种极其兴奋的状态。
很快，在众人的好奇下，李奇维回过神来，语出惊人。
“各位，我刚刚忽有所感，想到一个和真空零点能有紧密联系的理论。”
“在第二届布鲁斯会议上，我曾经提出过宇宙大爆炸猜想。”
“当时的我认为，宇宙是诞生于一场大爆炸，我们的宇宙在不断膨胀。”
“如今，宇宙膨胀已经被哈勃所验证，但是大爆炸理论仅仅是个猜想。”
“爆炸前的奇点是什么？”
“爆炸的过程是什么样的？”
“宇宙万物又是如何形成的？”
“我们宇宙的解决又会如何？”
“等等！”
“这些问题我们一无所知。”
“但是今天，真空零点能概念，给了我新的启发。”
“或许，我可以稍微粗糙地解释宇宙大爆炸的过程了。”
哗！
刚刚还算平静的会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布鲁斯教授今天是嗑药了吗，怎么那么猛！”
“他的灵感简直无穷无尽！”
“为什么每次头脑风暴，我只有头脑，没有风暴，而布鲁斯教授却能刮起宇宙级风暴。”
“太强了！”
“真空零点能和宇宙大爆炸能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议论纷纷。
他们的好奇心浓郁到极点。
大家都看出来了，布鲁斯教授这是彻底放飞想象力的翅膀了。
从不确定性原理推导而出的量子真空涨落，引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想。
甚至现在竟然联系上了宇宙大爆炸理论。
这简直就是一场最好的发散思维教学课。
薛定谔闻言，震撼不已。
他本以为开场快结束了，布鲁斯教授马上就要讲解不确定性原理了。
但是没想到居然要讨论宇宙大爆炸了。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他的脸上却非常兴奋。
“这场演讲太成功了！”
“布鲁斯教授把枯燥深奥的量子力学，讲的让普通人都欲罢不能，浮想联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没有深入讲解那些繁杂的数学公式，而是通过逻辑推导，让众人理解那些天马行空、违背常识的概念。”
“这种演讲方式，需要演讲者的水平和知识储备都到达一个极高的程度。”
薛定谔内心感慨：
“整个科学界，恐怕也只有布鲁斯教授才能做到了！”
此刻，普朗克、爱因斯坦等人也来了兴趣。
宇宙大爆炸理论自提出之后，研究的人不是很多。
不是大家不想，而是根本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开始。
现有的理论根本无法描述这种空间的几何爆炸过程。
至于物质是如何诞生的，那就更无从下手了。
所以，宇宙大爆炸仅仅作为猜想，是物理学的未解之谜。
但是现在，布鲁斯教授竟然从真空零点能上找到了灵感。
物理学大佬都很好奇。
李承道再次看向李承德。
“二弟？”
“哥，别看了，这次我真不会了。父亲的想象力已经超出了我的直觉范围。”
道不语，窃喜，心稍慰。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奇维继续说道：
“按照我的宇宙大爆炸理论，宇宙从无限小的奇点膨胀到如今的范围，其实就是空间的膨胀。”
“那么，宇宙中的物质是如何无中生有的呢？”
“可能已经有人猜出来了。”
“没错，就是来自真空零点能！”
“真空本身就蕴含无穷的能量。”
“而宇宙中的物质就来自于剧烈的量子真空涨落。”
“我们不妨大胆设想。”
“在大爆炸开始的那一瞬间，空间就好像被煮沸的开水，到处沸腾。”
“此时的真空并不是在基态，而是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可以称其为【假真空】。”
“假真空的能量密度极高，因为某些特殊的机制，量子涨落产生的虚粒子，很容易就变成实粒子，组成实物质。”
“随着越来越多的真空能量转变为物质，假真空越来越向着基态靠近。”
“直到某一刻，真空中的能量再也不能变成物质了，此时爆炸结束。”
“接下来就是宇宙的自行演化，各种微观粒子互相组合，形成了今天的宇宙格局。”
“这时的真空才是真正的【真真空】。”
“从假真空到真真空的这种转变，有点类似物理学上的相变过程。”
“所以，我把它称为【真空相变】。”
静！
整个会场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真空相变理论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时，李奇维接着道：
“不少人可能有点疑惑，我再举个形象的例子。”
“假设现在桌子上立着一支笔，笔尖朝下。”
“此时的笔虽然是对称的，但是它并不【稳定】。”
“笔会随机朝着一个方向倒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它释放了自己的势能。”
“真空相比就是类似的过程。”
“早期的假真空就相当于立着的笔。”
“虽然它看起来是真空，但是却处于不稳定的激发态。”
“而笔倒下的过程，就是假真空相变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假真空的能量释放，一直到变成真真空的基态，也就是笔横着躺在桌子上。”
“此时的笔可以永远保持原样，不再运动，同时它也无法再释放能量。”
“我们目前的真空就是如此。”
轰！
会场内顿时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哪怕是不懂物理学的人也听懂了。
这个理论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上帝啊！”
“我怎么感觉布鲁斯教授是在创世！”
“宇宙从虚无中诞生，一切的一切都来自虚空。”
“布鲁斯教授洞悉了上帝之手段！”
“恐怖如斯！”
众人简直骇然！
宇宙大爆炸理论加上真空相变理论，竟然逻辑自恰地解释了宇宙和物质的形成。
这太不可思议了！
普朗克、爱因斯坦等大佬们彻底失神。
哪怕是他们也为之震惊！
“布鲁斯竟然把量子力学应用到了宇宙起源。”
“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啊！”
“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海森堡呼吸急促，神色兴奋。
他觉得自己在布鲁斯教授面前，就好像一个耄耋老人，思想腐朽不堪。
“这才是真正的物理直觉啊！”
“矩阵力学虽然是我发明的，但是关于它的应用，我比布鲁斯教授差了十万八千里。”
海森堡很清楚，不管是真空零点能，还是真空相变，这些理论目前都只是猜想。
但猜想和猜想也是不同的。
有些人的猜想是纯粹瞎想，而布鲁斯教授的猜想则是基于现有理论，为物理学描绘的宏伟蓝图。
薛定谔内心感叹。
为什么这些猜想不是基于他的波动力学啊。
今天的演讲过后，或许会掀起一场研究矩阵力学的热潮。
既然布鲁斯教授能从矩阵力学中推导出不确定性原理，继而提出量子真空涨落。
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发现新的理论呢？
李承道震撼地看着台上。
他此刻对父亲的崇拜达到了最巅峰。
“这就是父亲的实力吗？”
“真是令人只能仰望啊！”
“同样的理论，在别人手里只是冰冷枯燥的数学，但是在父亲手里，就变成了足以撼动乾坤的利器。”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李承德慵懒的双眼中，有璀璨精芒一闪而逝。
他低声喃喃道：
“原来如此。”
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
这时，爱因斯坦忽然问道：
“布鲁斯，你之前预言了宇宙会有三种结局：继续膨胀、收缩、维持平衡。”
“那么现在，有了真空零点能的出现，你认为宇宙的结局会有变化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可是一个好问题啊！
布鲁斯教授当初提出宇宙大爆炸猜想时，量子力学都还没有创建呢。
那时的他只能基于爆炸膨胀的过程给出宇宙结局的猜想。
但是现在，有了真空零点能，宇宙的结局是否会改变呢？
李奇维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说道：
“其实大家都可以沿着我的理论一直想下去。”
“我们不妨再做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现在的真空并不是基态怎么办？”
“就好比那只倒下的笔，我们拿放大镜一看，发现它跟桌子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角度。”
“笔还没有完全倒下！”
“如果真空也是如此，那就说明相变还没有结束！”
“现在的真空零点能，虽然我们不知道它的具体数值，但它肯定是一个正数。”
“而如果真空继续相变下去，有没有可能它的零点能会变成真正的零呢？”
“当然，从真空零点能的定义来看，它是量子系统所固有的能量，不可能为零，否则就不符合不确定性原理。”
“但是我们可以大胆想象，若真空中的能量真的没了，那么它会变成什么？”
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
“是虚无。”
李奇维说道：
“没错，就是真正的虚无！”
“连真空本身都不存在了。”
“我们无法想象没有能量的真空是什么样的存在形式。”
“但是那将是真正的【无】。”
“连存在的概念都没有了。”
嘶！
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骇人听闻。
之前宇宙的三种结局，不管哪一种，至少还有存在。
比如一直膨胀下去，物质越来越多。
维持平衡，物质不变。
宇宙收缩，最后又变成奇点，然后重新爆炸，形成循环。
哪怕是无限小的奇点，它也是一种存在。
但是真空相变到零点能为零就不同了。
什么都没有了。
【存在】都不存在了。
是真正的永恒寂灭！
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在场有几个哲学家，神色兴奋，他们觉得物理学的尽头就是哲学。
存在与虚无，这可是哲学家最终极的命题。
这时，李奇维笑着补充道：
“大家不要太过害怕。”
“且不谈我的猜想对不对。”
“就算是对的，真空相变这种宇宙尺度的运动，也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所以，想也没用。”
“还不如想想要怎么证明量子真空涨落现象。”
“如果证明那是错的，太好了，大家不用难过了。”
“难过的只有我一个。”
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在后世，宇宙起源也是物理学的终极问题之一。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理论，但哪一个理论都没有得到验证。
李奇维提到的真空相变，也只是其中的一种猜想而已。
或许，只有四大基本力被统一的那一刻，人类才能真正揭开宇宙诞生之谜。
李奇维突然变得豪情万丈。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有着唯一的一丝机会。
“就让我亲手终结宇宙的一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