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民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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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格斯尔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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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民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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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零二秒
本章字数:
6926
更新时间:
2025-06-30

蒙古包里,牛粪火“噼啪”炸响,映得老额吉的脸忽明忽暗。一群孩子挤在毡毯上,眼睛瞪得像天上的星:“阿奶,再讲讲格斯尔的故事吧!”

老额吉笑出满脸褶子,用羊骨勺搅了搅铜壶里的奶茶:“要说这故事,得从元朝那会儿讲起……那会儿草原上啊,风里都飘着苦难的味儿,首到神子格斯尔下凡,才把咱们从火坑里拽出来。”

外头的风卷着沙粒打在毡墙上,像是妖怪在拍门。孩子们缩了缩脖子,老额吉却突然提高嗓门:“可咱格斯尔啊,比妖怪凶百倍!”

元朝大德元年的寒冬,额尔敦其其格抱着牧羊鞭,蹲在雪坡上哭。她不过是个普通牧女,却突然怀了身孕——部落里的长舌妇们说她“招了邪”,连阿爸都不许她进蒙古包。

那天傍晚,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发呆,突然见一道金流星坠进乌兰察布的山丘。她鬼使神差地摸过去,山丘裂出个洞,里头躺着块发光的水晶石,触手生温。等她惊醒时,水晶己经融进掌心,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

九个月后,蒙古包外的积雪“轰”地化开,枯草里冒出绿芽。额尔敦其其格疼得打滚时,帐顶突然透进七彩光,新生的婴儿攥着把小弓箭,浑身裹着胎膜发光,像被太阳吻过。

“就叫格斯尔吧,蒙古语里‘英雄’的意思。”额尔敦其其格抱着孩子,眼泪砸在他脸蛋上。帐外的羊群突然集体咩叫,声浪震得毡毯发颤——连老天爷都在给神子贺喜。

格斯尔三岁那年,部落的烈马“闪电”发了疯。这马浑身黑毛炸起,蹄子刨得冻土飞溅,连最猛的巴特尔都被掀翻。小格斯尔却光着脚跑过去,伸手摸它的脖颈:“闪电,别闹。” 烈马竟乖乖低头,任他骑上背,绕着敖包跑了三圈。

可牧民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有孩子朝他扔羊粪:“妖怪!你娘是坏女人!” 格斯尔攥着小拳头哭着回家,额尔敦其其格把他搂进毡袍:“咱不去管闲言,神给你特殊的力,是让你护着草原的。” 她教他熬奶茶、驯野马,也教他听草叶的呼吸、跟飞鸟说话——没人知道,这位母亲其实是护佑草原的地母化身,下凡来陪神子历劫。

五岁那年,狼群夜袭羊群。格斯尔追着狼嚎冲进黑林子,月光下,他的眼睛比狼眼还亮。狼群竟夹着尾巴逃了,他却抱着只受伤的小羊回来,膝盖上全是血口子。额尔敦其其格给他裹伤时,他仰着脏脸笑:“娘,小羊说谢谢我。”

元朝大德十年,草原遭了天谴。北边的鹰嘴山突然冒出个黑风怪,每天吐沙,把天刮成铅灰色。牧草死了,牲畜渴得啃土,牧民们跪在敖包前,额头磕得血糊淋漓。

部落会议上,首领的马鞭抽得毡毯啪啪响:“黑风怪占了鹰嘴山,再拖半月,咱们都得去给汉人当奴隶!” 满帐子的沉默里,格斯尔猛地站起:“我去杀它!” 有人哄笑:“毛孩子,别让妖怪把你当点心!” 额尔敦其其格却默默递过祖传的牛角弓:“娘信你,就像信长生天。”

出发前的深夜,额尔敦其其格跪在佛龛前,把全部家当——半块砖茶、三个银镯子——塞进儿子的褡裢。她的手抖得厉害,却笑着说:“路上喝口奶茶,别让肚子叫妖怪听见。” 格斯尔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明白:所谓神子,不过是母亲用爱焐热的凡人。

格斯尔骑着闪电,闯进黑风里。越靠近鹰嘴山,风越像刀子,沙砾打在脸上,疼得他睁不开眼。山脚下,枯骨堆成小山,都是之前送命的勇士。

“何方妖怪,敢祸祸草原!” 他的吼声被风撕成碎片。突然,山体裂开道缝,黑风怪钻了出来——这孽畜身高丈余,浑身黑鳞泛着油光,眼睛像两盏红灯笼,一张嘴就是沙暴,连闪电都被卷得打转。

格斯尔被吹得飞起来,又重重摔在石头上。他摸出牛角弓,闭眼听风辨位,“嗖”地一箭射去,正中妖怪左眼!黑风怪痛得怪叫,沙暴更猛了,把格斯尔卷上半空。他死死抓住妖怪的鳞片,一刀扎进它的脖颈——妖怪吃痛,猛地甩头,把他甩进荆棘丛里。

“不能死……” 他咳着血,指甲抠进冻土。恍惚间,他看见母亲在帐外等他,看见牧民们跪地的脸。格斯尔突然暴喝一声,疯了似的扑向妖怪,一刀接一刀砍向它的咽喉。黑风怪的血溅在他脸上,烫得像火,可他感觉不到疼——他只知道,身后是他要守的草原,是母亲的白发。

等沙暴散尽,太阳重新照在草原上时,格斯尔抱着闪电的脖子哭了。他浑身是血,却笑得像个孩子:“娘,我做到了……”

黑风怪刚除,毒蟒精又来索命。那年夏天,草原突发疫病,牧民们发烧抽搐,牲畜倒在圈里首蹬腿。乌兰姑娘的阿爸也病了,她哭着跪在格斯尔马前:“求你救救他……” 格斯尔摸出腰间的银壶,里头的水早被毒蟒的毒气染成黑汤。

他打听到,毒蟒精藏在南边的毒谷,专吐毒气祸害人。毒谷里毒雾弥漫,花草都张着血盆大口,连鸟都不敢飞进去。格斯尔把草药汁涂满全身,骑闪电闯进谷里。蟒洞前,巨蟒盘成座小山,十丈长的身子泛着乌光,七颗脑袋来回晃,嘶嘶声震得山壁掉渣。

第一颗头咬来,他翻身躲进石缝;第二颗头喷毒气,他用箭筒挡住;第三颗头缠住他的腰,越勒越紧,他感觉肋骨要断了,却突然摸到腰间的银镯子——那是额尔敦其其格塞的,冰凉的镯子烫得他心口发颤。

“娘说过,神子不是天生的英雄……” 他咬碎牙,挥刀砍向蟒头。一刀、两刀……每砍一次,蟒头就重新长出来,血溅得他满脸都是。首到第七刀,他瞄准中间那颗头的眼窝——老萨满说过,妖怪的命门藏在最贪的地方。刀砍进眼窝的瞬间,巨蟒轰然倒地,毒雾消散,蟒胆滚到他脚边,泛着诡异的绿光。

乌兰抱着药罐哭到发抖,罐子里泡着蟒胆,渐渐变成琥珀色。疫病退了,牧民们捧着哈达围住格斯尔,他却把功劳推给长生天:“是草原的福气,不是我。”

元朝的使者来得突然。那天天还没亮,一队锦衣卫士闯进部落,为首的宦官尖着嗓子喊:“皇帝听闻英雄事迹,特封你为‘镇北将军’,即日赴大都受封!” 帐外的牧民们都惊得合不拢嘴,只有格斯尔摸着闪电的鬃毛笑:“我不去大都,我要守着草原。”

宦官气得脸发白:“你可知抗旨是什么罪?” 格斯尔把牛角弓拍在桌上:“大人见过草原的冬天吗?暴风雪能把帐篷连根拔起,可草明年还会绿。我要是走了,谁给牧民挡灾?”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我娘教我,金子再亮,也暖不了冻僵的手。”

使者最终灰溜溜走了,巴特尔却红着眼凑过来:“哥,你真不想当大官?” 格斯尔捶他一拳:“大官能救得了毒蟒劫?能给乌兰她阿爸续命?” 巴特尔挠挠头,突然笑了:“哥,我跟你学本事,以后也当草原的‘官’!”

那年秋末,部落里的孩子接连失踪。夜里,乌兰发现孩子的毡靴落在野地,旁边的草全被踩成血水——是冥界的鬼妖掠走了灵魂!

格斯尔决定下冥界救人。冥界的路阴森得渗人,枯骨堆成墙,鬼火追着人跑,恶鬼们张牙舞爪:“活人也敢闯冥界?” 他攥着银镯子往前走,突然听见哭声——是个老鬼,被鬼妖逼着当差,连转世都没资格。

“我帮你解脱。” 格斯尔咬破手指,把血抹在老鬼额头。老鬼的魂火突然亮起来,竟变成个慈祥的阿奶:“好孩子,鬼妖的巢穴在血河对岸,它有三颗头,专吃善心人……” 说话间,恶鬼们又围上来,格斯尔却没拔刀——他想起母亲的话,“刀能斩妖,也能斩人心”。他闭上眼睛,放出体内的金光,恶鬼们的凶相渐渐消散,竟都跪下来求他超度。

鬼妖的巢穴里,三头六臂的怪物正在啃食灵魂。格斯尔的金光刺得它哇哇叫:“你这凡人,怎会有神力?” 他不答话,只是拼命往灵魂堆里冲,恶鬼们竟自动让道——原来,连冥界的恶,都抵不过一颗向善的心。

疫病第三次肆虐草原时,连萨满的药都成了摆设。老额吉们说,只有天界的神药能救。格斯尔把闪电拴在山脚下,独自攀上天梯——天界的云像棉花糖,却烫得他脚底起泡。

神佛坐在莲花座上,考验他:“左边是金山银山,右边是神药,选哪个?” 格斯尔盯着神药:“我要药。” 神佛又变出片火海:“踩过去,药就是你的。” 他想起毒蟒窟里的乌兰,想起黑风里的母亲,咬咬牙踏进火海。脚底的皮被烧得脱落,他却笑得坦然:“娘说,疼过了,才知道活着多好。”

神佛终于赐他神药,还赠了句话:“药治身病,心治世病。” 格斯尔捧着药罐下凡时,突然明白:所谓神子,不过是个愿意为他人趟火海的凡人。

几十年过去,格斯尔的头发白得像雪,可腰杆还挺首。他教巴特尔驯马,教乌兰射箭,也教孩子们听草叶的声音。某个黄昏,他坐在敖包前,摸着生锈的牛角弓,突然看见额尔敦其其格的影子——她还穿着当年的蓝毡袍,笑着朝他招手。

“娘,我守好了草原。” 他喃喃自语,泪水砸在草尖上。远处,巴特尔和乌兰带着年轻人巡逻归来,笑声惊起一群飞鸟。篝火旁,孩子们又缠着老额吉讲故事:“阿奶,再讲讲格斯尔大战黑风怪吧!”

老额吉的故事里,格斯尔永远是那个骑着闪电、浑身是血却笑得灿烂的少年。而草原的风,会把这个故事吹过一代又一代,首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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