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爪的爪子深深刺入头皮,鲜血顺着银灰色的皮毛蜿蜒而下,滴落在泥土里。他的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野兽的嘶吼——
"我这些年……到底在恨什么?!"
地面在他拳下崩裂,蛛网般的裂痕向外蔓延。
霜尾想上前,却被一股暴烈的气浪掀翻苏怡踉跄着后退,
霜尾嘴里喃喃道"哥哥……"
突然发现霜尾的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黑雾——那不是泪水,而是某种黏稠的、蠕动的黑暗。
"不对劲!"银面一把拽住苏怡,"他体内有——"
话音未落,霜尾的脊椎突然弓起,肩胛骨处的皮毛撕裂,露出两道血淋淋的烙印。那烙印此刻正发出刺眼的红光,像是烧红的铁被重新淬火。
雷爪的瞳孔骤缩:"弟弟,你背上什么时候……"
霜尾痛苦地跪倒在地,烙印中的红光汇聚成诡异的符文。苏怡和银面突然认出——那是自然国的禁锢咒,通常用来驯服魔兽,他们之前抓赤龙用的就是这种禁锢咒。
原来这些年,霜尾突然的狂躁与偏执,从来都不是他自己的情绪。
"自然国的人……"雷爪的獠牙咬得咯咯作响,烙印的红光映得他满脸狰狞,"真该死……"
他的爪子猛地插入烙印中,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鲜血喷溅的瞬间,黑雾从伤口里尖叫着逃逸,在空气中化为灰烬。
雷爪的眼泪终于砸在地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霜尾抬起头,染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破碎的笑:"现在轮到我们了……哥哥。"
苏怡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血管扎进心脏。她低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泛起诡异的淡紫色纹路——那是通灵浆果的汁液在血管里灼烧的痕迹。
"银面……我好像……"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视线开始摇晃。
世界在眼前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耳边嗡鸣,仿佛有谁在很远的地方呼唤她的名字。她踉跄着想要抓住什么,手指却只划过冰冷的空气。
就在她即将坠入黑暗的前一刻,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白影——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女人正焦急地向她伸出手。那女人的面容温柔而哀伤,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苏怡听不见。
(是幽灵?!)
恐惧瞬间攫住她的心脏。苏怡想要尖叫,可喉咙里只溢出一丝微弱的气音。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苍白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
"别过来……!"
黑暗终于吞没了她。苏怡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最后的意识里,是银面飞掠而来的身影,以及那个女人骤然破碎成星光的模样。
不久之前……
也就是苏怡和霜尾初见的时候,
苏怡在溪水边清洗木盘,蹲下的一瞬间,通灵浆果从兜里掉出来。
霜尾的爪子轻轻拨弄着地上那颗闪着微光的紫色浆果,耳朵微微抖动,似乎在斟酌词句。
"通灵浆果……不只是能和动物说话那么简单。"他低声解释,金色的兽瞳里映出苏怡好奇的脸,"我们兽耳族古老的传说里提到过,这种果实生长在时间与记忆的夹缝中,吃下它的人,灵魂会短暂地脱离躯壳,窥见过去或未来的碎片。"
苏怡眨了眨眼:"所以……它能让人看到回忆?"
"不止。"霜尾的尾巴不安地扫过地面,"如果两个人的灵魂足够契合,甚至能共享记忆——就像把一本书的内容,首接塞进另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不远处仍处于震惊中的雷爪。
"你想让我帮你们和解?"苏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没等霜尾回答,她己经捡起浆果咬了一口,"那就试试看!"
浆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甜中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苦涩。苏怡抓住霜尾的爪子,瞬间感觉到一股陌生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
幼年的两兄弟半夜偷糖吃,霜尾偷偷用牙咬木盒妄图打开,两兄弟在父亲出征前把真的骨刀调包……
(苏怡知道霜尾的回忆后,决定帮两兄弟解除误会,所以就在晚上再次约霜尾来到溪边,并嘱咐霜尾带上他的哥哥。)
"现在换你了!"苏怡强忍着不适,又咬下第二颗浆果,跌跌撞撞地冲向雷爪。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雷爪的瞬间,异变陡生。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属于兽耳族的野性玛那和通灵浆果的时间之力——在她脆弱的身体里激烈碰撞。苏怡的瞳孔骤然扩散,她看到无数记忆的碎片像玻璃般在自己体内碎裂,又重组。
"苏怡?!"霜尾的惊呼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的膝盖一软,世界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是银面和两兄弟惊慌失措的脸。
苏怡的指尖还残留着昨天使用通灵浆果后的刺痛感——那种灵魂被强行拉伸又塞回躯壳的钝痛,就像有人用钝刀刮着她的神经。
她本该好好休息,至少三天内不能再碰任何魔法果实。
可她看着霜尾低垂的耳朵和雷爪攥出血的拳头,想让兄弟俩快点解开误会,于是咬开了第二颗浆果。
"等等!"霜尾突然嗅到空气中异常的玛那波动,"你昨天是不是己经——"
太迟了。
浆果的汁液在苏怡喉咙里烧灼起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撕成两半——一半困在现实,另一半却被抛进记忆的洪流。
霜尾与雷爪的童年记忆像暴风雪般灌入她的意识,那些激烈的情绪、未说出口的愧疚、被误解的委屈……全都在她脆弱的灵魂里横冲首撞。
"噗通——"
苏怡重重栽倒在地,嘴角溢出淡紫色的泡沫。她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纹路,那是通灵能量在血管里失控的痕迹。
"都怪我……"霜尾的爪子颤抖着悬在她鼻尖上方,不敢触碰,"我不知道她昨天用过……"
银面一拳砸在树干上,树皮炸裂:"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怎么救她?"
两兄弟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苦涩的表情。
"赤龙的肉能稳定灵魂,"霜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自从父亲死后……再没人知道怎么抓赤龙了。"
银面的黑发无风自动。
他单膝跪在苏怡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的额头,刘海下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