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尾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
他的爪子早己磨破,在泥土和碎石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烤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可他不敢停——父亲的军队就在前面,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能追上……
天色渐暗,森林的轮廓变得模糊。
霜尾的耳朵抖了抖,突然捕捉到陌生的气息——不是巨物国的味道,而是……自然国?
他猛地刹住脚步,浑身毛发炸起。
糟了,追过头了!
这里是两国交界的缓冲地带,再往前就是自然国的巡逻区。
霜尾缩进灌木丛,心脏狂跳。
巨物族只有蛮力和嗅觉,可自然国的人会魔法,一旦被发现……
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的咕噜声。
霜尾捂住腹部,咬牙忍耐。
他己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别说追上父亲,自己先得饿晕。
得找点吃的。
他压低身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向自然国军队的临时营地。
自然国的军队驻扎在两国交界的无名村落。
破败的土墙上还残留着儿时刻画的痕迹,风干的藤蔓缠绕着朽木门框。
鸟爪(鸡爪,额……)少年站在村口的老橡树下,指尖抚过树干上那道深刻的刀痕——那是他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尝试挥银翼时留下的。
"喂,小子!别挡路!"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回头,看见一名自然国军官正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他。
少年没有动。他望着军官胸前的执法徽章——银色的藤蔓缠绕着剑,象征着秩序与守护。
"我说你呢,聋了吗?"军官皱眉,手己经按在了剑柄上。
"这里是鸟家的地界。"少年平静地说,"你们踩着我家的菜园。"
军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菜园?这破地方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少年沉默地看着他。军官的笑声渐渐停了,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瘦高的少年——灰蓝色的眼睛像冻住的湖面,明明只是个村民,脊背却挺得笔首。
"你叫什么名字?"军官突然问。
"洛。"
军官眯起眼睛:"洛……那个老酒鬼的儿子?"
洛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但声音依然平稳:"我父亲三年前就死了。"
军官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剑扔过来。洛下意识接住。
"会用吗?"
洛摇头。
军官咧嘴一笑:"明天天亮来找我。像你这样的眼神,不该烂在这个鬼地方。"
篝火旁,几个穿着轻甲的士兵正在分食烤森兔肉,油脂滴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霜尾的鼻子不受控制地抽动,唾液疯狂分泌。
偷一点……就一点……
他屏住呼吸,趁着士兵转身的瞬间,闪电般窜向食物堆。
霜尾的爪子刚碰到面包,余光却瞥见木箱上摆着的东西——几块黄澄澄的奶酪,还有用油纸包着的蜂蜜糖。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雷爪最喜欢甜的了...
想用力够到远处的糖果和奶酪,
爪子却不小心碰到酒瓶发出声响——
"嗯?"一个士兵突然回头。
霜尾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士兵眯起眼,朝阴影处走来。霜尾死死贴着地面,连尾巴都不敢动一下。就在对方即将发现他的刹那——
"喂!那边有动静!"远处突然有人大喊。
士兵立刻转身跑开。
霜尾不敢耽搁,他飞快地抓了两块奶酪和三颗糖,塞进腰间的皮袋里。
最后叼起面包和半块肉干,转身就逃。
他躲过巡逻的魔法灯,避开地面上突然蠕动的藤蔓陷阱,甚至差点撞上一只正在打盹的魔法猎犬。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可偏偏就是没被发现。
运气太好了……
霜尾缩在一棵空心树洞里,狼吞虎咽地吃完偷来的食物。
咬下一口奶酪时,他特意只啃了半块,剩下的半块小心地用叶子包好。等找到父亲,回去分给哥哥...
一颗糖在嘴里化开,甜得他耳朵都抖了抖。他连忙把剩下两颗藏得更深,却不知糖纸上沾着的蜂蜜正悄悄洇开,在他逃跑的路上留下淡淡甜香...
体力稍微恢复后,他再次出发,朝着父亲的方向狂奔。
他不知道的是,高处的树梢上,自然国的王子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铁脊站在临时营地边缘,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刀柄。
"你还在担心?"族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铁脊没回头,只是淡淡道:"没有。"
族长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当年的事,对不起。"
铁脊的手指一顿。
"比赛的事,是我父亲的命令。"族长的声音很低,"我欠你的。"
铁脊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复杂。半晌,他嗤笑一声:"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族长没回答,只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骨刀别离身。"
"我知道。"铁脊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下意识去摸刀刃——
好像……碎了?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猛地扯开裹道布——里面只有几片石头和一把木刀,真正的骨刀早己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族长也变了脸色。
铁脊的呼吸急促起来,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被偷了?路上被魔法换掉了?还是……
"父亲!!"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铁脊猛地抬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奔来——
霜尾?!
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擦伤,可眼睛亮得惊人。
更让铁脊震惊的是,他背后横绑着的,正是自己的骨刀!
"你怎么——"铁脊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一条泛着绿光的魔法藤蔓突然从地底窜出,瞬间缠住霜尾的腰!
"啊!"霜尾惊叫一声,身体被猛地拽向后方。
"霜尾!"铁脊怒吼,下意识往前冲,可己经来不及了——
藤蔓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把霜尾拖进森林深处。千钧一发之际,霜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扯下背后的骨刀,朝父亲的方向狠狠掷去——
"父亲!接住!!"
铁脊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抓住刀柄。而就在他落地的瞬间,霜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影中。
"儿子——!!"铁脊的咆哮震彻夜空。
下一秒,自然国的号角声响起,魔法箭矢如雨般射向巨物国营地!
战争,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