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顺着鎏金烛台蜿蜒而下,在蝶儿月白色裙裾晕开暗红斑痕。
夜枭又一声啼叫惊得珍珠后退半步,铜剪磕在妆奁暗格凸起的莲花纹上,那抹绣着“温柔”的绢帕在平安符下微微颤动。
“王妃整日盯着王爷练剑时的剑穗发呆呢。”翡翠突然将冰帕敷在蝶儿锁骨淤青处,指尖故意掠过她腕间渗血的纱布。
六个侍女像嗅到血腥的雀儿围拢过来,清儿沾着雄黄酒的手帕正巧碰翻那碗融化的梅花冻,丹砂红的糖浆在妆台蜿蜒成蛇形。
蝶儿拈着银针往云鬓里藏的动作顿住,菱花镜映出窗外玄色衣袍翻飞的瞬间。
她突然将绣着金蝶的披帛甩向烛火,惊得飞儿捧着的药碗差点倾覆:“本宫赏你们胆子了?连雄黄酒都敢——”
“奴婢们斗胆!”福嬷嬷枯枝般的手突然按住妆奁暗格,老茧与檀木摩擦出沙沙声。
六盏琉璃宫灯被同时挑亮,映得蝶儿眼尾泪痣殷红似血。
丽儿捧着缠金丝的喜秤突然跪在满地糖浆里:“上个月王爷冒雪猎的白狐裘,王妃抱着在梅林转了三圈呢。”
窗棂传来衣料与青砖摩擦的轻响,蝶儿抚上左脸疤痕的指尖沾了鎏金烛台的灰烬。
风儿突然掀开妆奁第二层,露出半截写着“忘忧”的瓷瓶:“嬷嬷说这药该混在雄黄酒里......”话音未落,六个侍女齐刷刷将蝶儿困在铜镜与拔步床之间,石榴红的帐幔扫过她发间将坠未坠的珍珠步摇。
“王妃可知王爷为求平安符,在慈安寺跪破了膝盖?”珍珠突然扯开妆奁暗格,平安符坠着的银铃铛撞出清越声响。
蝶儿转身时裙摆带翻的烛台滚到拔步床底,骤暗的光线里,众人看见她指尖深深掐进那个“忘忧”药瓶。
菱花镜突然映出窗外晃动的剑穗——正是她前日偷偷缀上相思结的那枚。
蝶儿沾着丹砂的银匙猛地戳进雄黄酒坛,惊起满室苦艾香气:“本宫是圣上亲封的......”
“公主就能欺负老实人么?”清儿突然抓起铜盆里浸着药草的中衣,那是王爷昨夜悄悄送来却被丢在角落的。
六双手同时伸向妆奁不同暗格,翻出藏着的剑穗、诗笺和半块虎符,翡翠甚至抖开件绣着金蝶的婴孩肚兜。
拔步床底的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映得蝶儿腕间渗血的纱布透出诡异青紫。
她踉跄后退时撞到藏着银针的妆奁,那方绣着“温柔”的绢帕正巧飘落在忘忧药瓶上。
福嬷嬷布满裂痕的手突然按住她肩头,药瓶在推搡间滚向窗边晃动的剑穗。
“你们非要......”蝶儿颤抖的指尖触到左脸疤痕,铜镜里映出窗外人影攥紧的拳头。
夜风卷着雄黄酒气掀开她后颈碎发,露出昨夜被咬出的齿痕。
六个侍女突然齐声喊道:“慈安寺的姻缘树可都听着呢!”
(此处结束,为后续事件保留悬念)(接上文)
烛芯爆裂的轻响惊醒了凝固的时光。
蝶儿指尖的银针在忘忧药瓶上划出细痕,药粉簌簌落在绣着"温柔"的绢帕上,与雄黄酒融成暗红漩涡。
福嬷嬷枯瘦的手指突然压住她颤抖的肩胛,老茧擦过昨夜齿痕时激得她浑身战栗。
"老奴斗胆。"福嬷嬷浑浊的眼珠映着六盏琉璃灯,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探向蝶儿后颈,"公主这里还留着王爷的牙印呢。"六个侍女发出雀儿般的轻笑,清儿沾着药酒的手帕己按上她锁骨淤青。
蝶儿挣扎时云鬓间的珍珠步摇扫过风儿捧着的喜秤,金丝缠着的流苏突然勾住她腰间玉带。
窗棂外玄色衣袍拂过青砖的沙响近在咫尺,蝶儿望着铜镜里晃动的剑穗,喉间突然漫上梅花冻的甜腥。
丽儿捧着的白狐裘不知何时己裹住她双肩,绒毛扫过腕间渗血的纱布,刺痛混着药香让她眼眶发烫。
"本宫......"蝶儿咬破的舌尖在菱花镜里绽开血珠,六个侍女突然齐刷刷跪地。
珍珠扯动的平安符银铃撞出梵音,翡翠抖开的婴孩肚兜上金蝶正落在她裙裾的血痕。
福嬷嬷布满裂痕的掌心突然托起那半块虎符:"先皇后临终前,可是用这物件抵着老奴的喉咙......"
夜枭凄厉的啼叫刺破满室药香。
蝶儿踉跄后退时撞翻藏着诗笺的妆奁,洒落的松烟墨突然洇开"玲珑骰子安红豆"的字句。
她颤抖的指尖抚过左脸蜿蜒的疤痕,在琉璃灯下望见窗外人影腰间的相思结——正是用她断发编就的那枚。
"是!"清泪突然坠在虎符冰冷的纹路上,蝶儿攥着忘忧药瓶的指节发白,"本宫是爱——"拔步床底的烛火恰在此时熄灭,六个侍女倒抽冷气的声响里,她猛然拔高声音,"本宫爱极了他猎狐时肩头落的雪!"
此起彼伏的叹息惊飞了檐下宿鸟。
飞儿突然捧起融化的梅花冻,丹砂红的糖浆正巧滴在王爷送的中衣上。
风儿掀开的窗缝里漏进一缕龙涎香,翡翠突然将冰帕按在蝶儿发烫的耳垂:"王妃可知,慈安寺九千级台阶的积雪,都是王爷用膝盖化开的?"
蝶儿后颈齿痕突然刺痛难当。
她转身欲逃时,珍珠捧着的喜秤突然勾住她腰间玉带,六个侍女交叠的影子在烛光里将她困在拔步床畔。
福嬷嬷枯哑的嗓音混着银铃声刺入耳膜:"先皇后若在世,定要老奴看着公主把真心话......"
"爱!"蝶儿突然挥落满案诗笺,云鬓间的银针带着断发钉入妆奁,"本宫爱那个在雪地里跪成冰雕的傻子!
爱他剑穗上缠着的断甲!
爱他明明气得要咬人还偷偷送药的蠢样子!"嘶喊声惊得窗外人影踉跄撞上青砖,六个侍女突然如晨雾消散在爆亮的烛火中。
残烛滴落的蜡油在青砖上凝成血珠。
蝶儿喘息着跌坐在遍地狼藉里,后知后觉地发现满室药香己换成清冽松香。
玄色织金靴踏碎菱花镜里的月光时,她慌忙去抓滚落的忘忧药瓶,却触到一片温热掌心。
"这瓷瓶里装的,可是王妃要赠本王的毒药?"烈焰指尖着"忘忧"二字,剑穗上的相思结正垂在蝶儿剧烈起伏的胸口。
他屈膝时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诗笺,松香混着血腥气突然裹住蝶儿战栗的身躯。
蝶儿仰头望进那双映着烛火的眸子,喉间梅花冻的甜腻突然化作酸涩。
她伸手欲抢药瓶,腕间纱布却被烈焰用牙咬住轻轻扯开。
昨夜齿痕擦过新渗的血迹时,他低哑的嗓音混着热气钻进耳蜗:"王妃可知,慈安寺的菩萨嫌本王贪心?"
窗外飘进的雪粒落在忘忧药瓶上。
烈焰突然将瓷瓶抵在蝶儿心口,另一只手展开那方染血的绢帕:"本王求了九千次姻缘,又偷加了次国运。"他指尖拂过"温柔"二字时,蝶儿看见他玄色中衣下渗出的血色——正是跪破膝盖的伤。
"傻子......"蝶儿沾着药粉的指尖突然触到他喉结剑伤,那是三日前为她挡箭的痕迹。
话未出口己被吞进灼热的唇齿间,烈焰掌心托着她后颈齿痕,将人整个按进还带着夜露的狐裘里。
松香混着血腥气在鼻尖炸开时,蝶儿听见银铃在药瓶里发出碎响。
菱花镜突然映出窗外飘雪,六个侍女的身影在回廊下一闪而逝。
蝶儿在换气的间隙摸到他腰间虎符,冰冷的纹路贴着掌心疤痕时,突然被握着手按在剧烈跳动的心口。
烈焰咬着她耳垂低语:"这半块虎符,二十年前就该系在你的襁褓上。"
更鼓声惊醒了沉溺的月色。
蝶儿怔怔望着铜镜里交叠的身影,指尖无意识抚上左脸疤痕。
檐下冰棱坠地的脆响中,她突然察觉烈焰在颤抖——这个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不曾皱眉的男人,此刻将脸埋在她颈窝,滚烫的湿意渗进白狐裘的绒毛。
雪光照亮的菱花镜里,蝶儿染着丹蔻的指尖突然停在烈焰后颈的旧疤上。
那是唯有赵氏皇族才会有的月牙形胎记,此刻正透过玄色衣领若隐若现。
她望着妆奁暗格里露出半截的先皇后手书,突然将忘忧药瓶攥出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