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刚开,浓烈的酒香和蓝知意身上熟悉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蓝知意斜倚在叶问天怀中,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红酒顺着叶问天敞开的领口蜿蜒而下,在雪白衬衫上晕染出暧昧的痕迹。
叶问天的手掌正扣着她的腰,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像是被突然闯入的动静惊到,同时转过头来。
“知意......”
孟西州的声音卡在喉间,眼前景象如同一记重锤。
蓝知意泛红的脸颊,叶问天颈间凌乱的领口与口红印,还有散落在地毯上的红酒高脚杯,每一处细节都在刺痛他的神经。
他踉跄着上前两步,却被柳娘的翡翠烟杆拦住去路。
“孟先生,您这样破门而入,可不合规矩。”
蓝知意突然伸手勾住叶问天的脖颈,红唇轻启莞尔一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耳畔:
“问天,不用理他。”
孟西州瞬间感觉胸腔内有什么轰然炸开。
他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声与舞池传来的鼓点混作一团,琥珀色的酒液漫过地毯。
蓝知意那抹熟悉又陌生的妩媚笑意,此时却比刀锋更利,首首剜进了他的心脏。
蓝知意掌心的冷汗浸湿叶问天的衣襟,而她望着孟西州通红的眼眶,突然分不清此刻的爱恨与演技,究竟哪一种更真实。
待骚乱平息,蓝知意望着满地狼藉,终于松开了肌肉紧绷的叶问天。
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千术从不在书卷里——当孟西州转身离去时,他眼底燃烧的妒火,才是她最锋利的刀。
孟西州撑着黑伞站在刘公馆门前,西装肩头己洇出深色水痕。
门开时刘诗雨红着眼圈扑进他怀里,带着委屈的鼻音:
“西州,你终于来了......”
孟西州没有说话,只是将刘诗雨揉进了怀中。
回到孟家别墅,玄关处的壁灯昏黄如豆。
刘诗雨挂好湿漉漉的披肩,指尖着孟西州西装袖口的纽扣:
“今天去哪喝酒了?”
她仰起脸时,颈间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孟西州望着妻子泛红的眼眶,蓝知意倚在叶问天怀中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
他喉结滚动,突然俯身堵住刘诗雨的追问,带着酒气的吻落得急切又粗暴。
衣物一件件滑落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孟西州将刘诗雨抵在主卧的丝绒窗帘前。
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他望着身下喘息的刘诗雨,恍惚间又看见蓝知意穿着红色旗袍,在千花门包厢里勾住叶问天脖颈时那抹明媚的笑容。
“你们男人啊,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刘诗雨瘫在床上,指尖缠绕着孟西州胸前的金链,她伸手想抚摸丈夫紧绷的下颌,却被孟西州反扣住手腕按进枕头。
孟西州低头咬住她肩头,听着怀中人带着颤音的低呼,
“是的,失去了才知道......”
他低声呢喃,心中却满是蓝知意的身影,挥洒不去。
阳光斜斜照进金豪祥洋行的办公室,蓝知意正伏案处理文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陈福财满面春风地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手里都提着沉甸甸的礼盒。
“蓝小姐!大恩人!”
陈福财快步上前,脸上堆满笑意,
“若不是您从中调解,我这回可真是要血本无归了!”
他抬手示意伙计放下礼盒,
“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蓝知意起身,客气地请他落座:
“陈老板言重了。”
陈福财坐下后,难掩激动之情:
“您不知道,现在上海总商会通过了《对日经济绝交案》,要求全市商号清退日货。我能顺利加入国立商会,还保住了生意,全靠您当初的指点!”
他想起之前与新兴商户的冲突,若不是蓝知意从中斡旋,自己不仅要承受日货积压的损失,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陈老板如今成了爱国商人的表率,往后在商界必定更顺风顺水。”
蓝知意微笑着回应。
“全仰仗蓝小姐!”
陈福财一拍大腿,
“您当时劝我转卖国货,真是远见卓识。现在我店里的国货销量比以前卖日货时还好,还得了个好名声,全上海都知道我陈福财带头抵制日货,是不折不扣的爱国商人了!”
蓝知意谦虚地摆摆手:
“这是陈老板自己当机立断,顺应大势。”
她瞥了眼桌上的礼盒,
“礼物太贵重了,陈老板还是拿回去吧。”
“蓝小姐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陈某!”
陈福财佯装生气,
“这些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生意上,还得请蓝小姐多多关照!”
见他如此坚持,蓝知意也不再推辞: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以后大家同在商界,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陈福财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陈福财前脚刚走,孟西州便踏进了金豪祥洋行的大门。
孟西州抬手整了整领带,将礼帽往臂弯一夹。
推开办公室的门时,蓝知意正在与客户通电话,秀发随意挽起,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知意,我来讨杯茶喝。”
孟西州刻意放柔声音,皮鞋踏在拼花地板上发出踢踏的声响,
“南丰洋行最近有些......难言之隐。”
蓝知意抬头看向了孟西州,便挂断了电话,笑意盈盈:
“孟老板屈尊大驾,可不是来喝茶的。如今抵制日货声浪滔天,全上海的商号都被强制下架日货,南丰洋行半数生意与日本人挂钩,这‘难言之隐’,怕是要变成‘众矢之的’了?”
孟西州扯松领带露出喉结,笑道:
“知意还是这么一针见血。我想请你帮忙牵线,开拓南洋香料生意。听说金豪祥与马来商会有往来?”
他倾身向前,雪茄混着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然,合作条件随你开——只要能让南丰洋行渡过难关,我孟西州绝不含糊。”
蓝知意突然轻笑出声,钢笔在纸上划出锐利的弧线:
“孟老板倒是会算计。南洋航线水很深,还经常有海盗。你确定要冒险?”
她放下钢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暮色将黄浦江染成暗金,
“再说,我凭什么帮你?”
孟西州也跟着站起来,西装肩头蹭过她的发梢:
“知意,我们之间,还需要谈‘凭什么’?”
他压低声音,呼吸扫过她耳后,
“当年在蓝公馆,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把生意做到南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