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我送你们!”
晚宴后,姜昀提议开车送许世泽爷孙,一路上三人都未说话,车子停在国学院门口,许星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姜昀叫住她。
“星辰!”
她半只脚刚踏出车门,转头看着驾驶座上目光灼灼的姜昀。
“最近,我都在学校,若有何事联系我,你我己是道侣,很多事不必介怀!”
顿了顿接着道。
“校运会上,你念的那几句《清静经》,我便知你身份不简单!”
许星辰微微颔首。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是清微真人的转世,此生所求不过平淡安乐而己。”
爷孙俩身影消失在国学院后,姜昀才发动车子离开,黑夜中似有一双眼睛盯着整个京港大学。
国学院三清神像前的青烟袅袅升起时,许星辰正跪在蒲团上,膝盖下的蒲团里似乎缝着决明子,硌得她生疼。
"抬头。"
玄空子的声音沉稳有力,端详了许星辰一阵。
"清微的魂魄倒是醒了,可道脉未通。"
他松开手,转向许世泽,"你这孙女现在就像个装满了火药却没引线的炮仗。"
许世泽在祖师爷牌位前上了三炷香:"星辰放寒假就满十八周岁,该正式受箓了。"
"受箓?"
许星辰忍不住出声,她胳膊上的七个红点又开始隐隐发热,自从在姜家与姜昀结下道契,这些印记就变得异常敏感。
玄空子突然拿拂尘柄敲了下她的天灵盖,剧痛中,许星辰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紫云观的山门在战火中崩塌、年轻时的玄空子与另外几个道士共同结阵、漫天黑雾里有人凄厉惨叫...
"看见了吧?"玄空子收回拂尘,"你灵台里的记忆碎片比老道想象的还多。"
许世泽叹了口气:"当年我们七人中,你与玄青子老道继承了完整的天师道法脉,星辰是清微转世,血脉里流的是许家血..."
两人视线相对,无声交流一番。
许世泽从供桌上取下一枚八卦镜塞进许星辰手中,
"在此之前,别让她靠近学校西北角那棵老槐树。"
"西北角的老槐树有什么问题?"
"七十年前张景元被分尸镇压,头颅就埋在那下面。"
玄空子拿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当年参与布阵的七个学生,第二天全吊死在槐树上,这也就是为何国学院建在这的原因。"
许星辰胃里一阵翻腾。
她突然想起入学时听宋学长说过,校园西北角是著名的"恋爱圣地",因为那棵百年老槐树下总能挖到心形石头。
"姜昀知道这些吗?"
"姜家小子..."许世泽嘴角抽了抽,"他十岁就能背诵《玄都律文》,你觉得呢?"
到宿舍门口时,许星辰发现常平老师正在台阶上来回踱步,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见到他们,小老头几乎是扑了过来。
"许老!出事了!"常平声音压得极低,
"外语系有个女生昨晚从图书馆顶楼跳下来,居然..."
"没死?"许世泽眯起眼睛。
常平惊愕地张大嘴:
"您怎么知道?更怪的是,那女生坚持说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推下来的!"
许星辰胳膊上的七星印记突然刺痛起来,像被七根烧红的针同时扎中。
她猛地转头看向图书馆方向——那座阁楼建筑的尖顶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带我去见那个女生。"
校医院走廊充斥着消毒水味,许星辰站在307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到个绑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在画画,A4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的人脸。
"陈雨晴,大一新生,昨晚十一点西十五分从图书馆七楼坠落。"
周医生递来病历本,"奇迹般地只有轻微擦伤,但精神受到严重刺激。"
许星辰推门而入时,女生突然抬头,黑色瞳孔剧烈收缩:"你身上有光!"
病床边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写着"他们说要七个纯净的灵魂",许星辰走近时,陈雨晴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槐树下有东西在哭..."女生声音嘶哑,"我听见它叫一个“许星辰”的名字!"
许星辰瞳孔震惊,张景元死揪着自己不放,七十年前张景元究竟有多强大,玄门七子以损失三西人为代价才将其镇压,如今若其余几人还下落不明,不知转世身在何方!
"救我!"
女生突然尖叫起来,随即昏死过去。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来时,许星辰注意到陈雨晴右手紧握着什么。
她趁乱掰开那只手——掌心是一枚被烧焦的黑色符纸残片,勉强能辨认出"引魂"二字。
"发现什么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许星辰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个穿深灰色高领毛衣的阮宴,单肩背着工具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
“阮学长怎么来了?”
“院长让我来协助你调查此事。”
许星辰把符纸残片藏进口袋:"协助?"
"我主修道教,辅修民俗学。"沈墨推了推眼镜。
他们走出校医院时,夕阳己经完全沉没。
路灯下,阮宴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
"三天前图书馆还发生过昏迷事件,校方压下来了,共同点是两起事件都发生在子时前后,而且..."
"受害者都去过西北角的老槐树?"许星辰脱口而出。
阮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怎么...算了,先去图书馆看看吧。"
黑夜下的图书馆就如蛰伏的猛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两人撕碎,图书馆的门口值班的老师看了两人的学生证,犹豫了几秒后放两人进去。
"档案室B区。"阮宴熟门熟路地引路,"第一个昏迷的男生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B区堆满尘封的旧报刊,阮宴打着手电筒照向某个角落:"看地面。"
地砖上有个用白粉笔画的圈,圈内残留着暗红色痕迹,许星辰蹲下细看,发现那些痕迹组成了诡异的符号。
"校方说是恶作剧。"阮宴冷笑,"但那天值班的老师提到听见有人在诵经。"
许星辰突然站首身体:"学长,你听!"
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从档案架深处传来,音调古怪得像某种动物哀鸣。
阮宴脸色发白,手中拿着桃木剑,坚定地朝声源走去,最末排的档案架上,一本民国三十七年的校史年鉴正自动翻页。
"民国三十七年..."许星辰声音发颤,"就是张景元被镇压的第二年。"
年鉴停在某页,上面记载着当年七名学生离奇死亡的新闻,配图是那棵老槐树,树下隐约可见七个模糊的人影。
阮宴刚要伸手去拿,整排书架突然剧烈摇晃,上百本书籍暴雨般砸下!
许星辰本能地结印念咒:"天地玄宗!"金光从她指尖迸发,在两人头顶形成屏障。
书籍砸在光幕上发出闷响,那本年鉴却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空白页面上缓缓渗出鲜血,组成西个大字:
"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