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在窗外肆虐,屋内的火光却渐渐明亮起来。槐儿站在灶台边,手中握着木勺,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的黍米粥。黍米的香气随着热气升腾,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仿佛驱散了一丝寒意。
福生蹲在灶台旁,往炉膛里添了几根柴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坚毅。他抬头看了一眼槐儿,低声说道:“槐儿,等这季过去了,咱们就带着娃去南边吧。听说那边日子好过些,咱们总能找到活路。”
槐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她轻声说道:“可是爹怎么办?他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福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爹不愿意走,咱们也不能强求。等咱们在南边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接他过去。”
槐儿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搅动着锅里的粥。她知道,福生的话虽然听起来有道理,但现实却远比想象中残酷。南边虽然日子好过些,但路途遥远,他们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不能走到都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李老头从炕边站了起来,走到灶台旁,低声说道:“槐儿,福生,你们别管我了。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也不想拖累你们。你们带着娃走吧,我留在这儿,守着你娘和这个家。”
槐儿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放下木勺,转身抱住李老头,声音哽咽:“爹,您别这么说……咱们一家人,怎么能分开?”
李老头轻轻拍了拍槐儿的背,低声道:“傻闺女,爹老了,走不动了。你们还年轻,带着娃去奔活路吧。爹在这儿守着,等你们安顿下来,再回来接我。”
槐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父亲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其中的无奈与不舍,却让她心如刀绞。
福生站在一旁,眼中也闪过一丝泪光。他走上前,低声说道:“爹,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等我们在南边安顿下来,一定回来接您。”
李老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转身走到炕边,抱起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摇晃着,低声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
槐儿和福生站在灶台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们知道,这个家己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他们也相信,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窗外的风雪依旧在呼啸,但屋内的火光却渐渐明亮起来。槐儿走到炕边,从李老头手中接过婴儿,轻声说道:“爹,您也喝点粥吧,暖暖身子。”
李老头点了点头,端起碗,慢慢地喝了一口黍米粥。粥虽然简单,但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却显得格外温暖。
就这样靠着孙老婆子的救济,李老头一家总算安稳地撑过了几日,可眼见布袋里的黍米快要见底,李老头不禁又为以后的日子发愁。
......
李老头正在家中的灶台上忙活着,他将不多的黍米放进锅里过一遍火,再加些盐巴翻炒着,听说这样米比较耐饱。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李老头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门边,低声问道:“谁?”
“爹!是我!”门外传来了福生的声音,“快开门,有急事!”
李老头打开门,福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他低声说道:“爹,不好了!管理局的人又来了,说是要补收这一季的税!”
李老头脸色一变,低声问道:“这一季的税不是己经交过了吗?怎么又来收?”
福生摇了摇头,怒声道:“他们说今年的税涨了,咱们交的那点根本不够,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李老头思索着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到炕边,也附和着福生说道:“这帮畜生,真是要把咱们逼上绝路啊!”
槐儿站在灶台旁,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低声说道:“爹,咱们怎么办?咱们己经没有粮食了,再交税,咱们就活不下去了!”
福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咱们走吧,带着娃去南边。留在这儿,咱们迟早会被他们逼死。”
李老头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们走吧,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也不想拖累你们。”
槐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父亲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其中的无奈与不舍,却让她心如刀绞。福生站在一旁,眼中也闪过一丝泪光。
李老头眼里噙着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院落内却传来几串急匆匆的步伐。等李老头反应不对时,木门己经被管理局税吏的牛皮靴踹得摇摇欲坠。
“北冬第三税征队!”镶铁片的靴尖都卡进了门缝,管理局的人此时在门外大声喊着,“李永安,你家按人头还欠着六斗黍米!”
李老头赶忙把烟斗藏在炕洞里,佝偻着背去开门。门开后五个管理局税吏裹着羊皮大氅鱼贯而入,领头那个用手指挑起灶台上冻硬的艾草灰,嗤笑道:“你准备拿这玩意儿抵税?”
李老头被税吏的嘲讽噎得说不出话,他嗫嚅着嘴唇,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人,我们家实在没粮了……”槐儿抱着孩子,声音颤抖地说道,“求求你们宽限几天吧,等开春了,我们一定补上。”
领头的税吏根本不理会槐儿的哀求,他挥了挥手,对手下说道:“搜!看看他们家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我带走!”
几个税吏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搜查。他们粗暴地掀开被褥,砸碎碗柜,将屋子弄得一片狼藉。一阵动静将槐儿怀里的婴儿都吓得大声哭了起来,槐儿赶紧背过身安抚着孩子。
福生紧紧地握着拳头,眼中充满了愤怒,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如果他敢反抗,只会给家人带来更大的灾难。
税吏们搜遍了整个屋子,除了几件破旧的家具和一只手就能捧起的黍米外,什么也没找到。
“队长,他们家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一个税吏向着领头的汇报道。
领头的税吏脸色阴沉,他走到李老头面前,冷冷地说道:“李永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必须交齐六斗黍米,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槐儿身上,看着背过身正在喂奶的槐儿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不过嘛...你这女儿倒也标志得很...这样,老子今天开恩,让你女儿陪我快活下,可就抵了这六斗黍米了。这年头可划算了!城里柳月巷一次的价钱,也才是个两斗!”说完,领队的兴奋地搓了搓手。
听到这儿,槐儿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抱着孩子朝着里炕挪了挪,身体瑟瑟发抖。看着槐儿害怕的神情,那领队竟不顾身边还有人,急匆匆的一下就扑在了她身前。
“你们这些畜生!”福生怒吼道,瞬间血气涌上头顶,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冲上前,伸手一把扯住了就要扑上去的领队。
正撕扯着槐儿的领队被一下子拉倒在了地上,他坐在地上眼中凶光一闪道:“找死!”。说罢站起身一脚就将福生踹倒在地。福生本就虚弱,这一脚踹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疼得他蜷缩在地上,一时无法起身。
“给老子按住他!”领队对手下厉声喝道。几个税吏立刻冲上前,将福生死死地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福生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束缚,但税吏们人多势众,他根本无力反抗。
“你们这些畜生!”李老头见状,悲愤欲绝,拿起手边的铜勺便猛地冲上前,想要阻止税吏们施暴。
此时领队一把抓住李老头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推倒在地。这一摔让他头昏眼花,半天爬不起来。
“老东西,再敢碍事,老子连你一起打!”领头的税吏恶狠狠地说道,然后转过头,目光淫邪地盯着槐儿。
“小娘子,先陪着哥哥快活一下,等会儿再让手底下兄弟们也乐呵乐呵。”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槐儿走去,伸出咸猪手想要抓住她。
槐儿吓得尖叫起来,拼命地向后退缩,但她抱着孩子,行动不便,很快就被税吏逼到了墙角,怀中的婴儿此时也大声哭了起来。
“不要……不要碰我!”槐儿拼命哭喊、挣扎着,但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与这些身强力壮的税吏抗衡。
领头的税吏狞笑着,一把抓住槐儿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拽。槐儿拼命地挣扎,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挣脱税吏的魔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福生突然挣脱了几名税吏的束缚,猛地扑向领头的。
“我跟你拼了!畜生!”他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领头的税吏挥出一拳。领头的税吏猝不及防,被福生一拳打在脸上,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妈的!你敢打老子!”领头的税吏勃然大怒,一把抓住福生的头发,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给我打!往死里打!怎么看的人!”他对着手下怒吼道。
几个税吏立刻冲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福生拳打脚踢。福生拼命地护住头部,但税吏们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很快就将他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槐儿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却无法阻止税吏们疯狂的暴行。
但税吏们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他们如同疯狗一般,疯狂地殴打着福生,拳脚交加,棍棒齐下。福生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税吏们野蛮的叫嚣声中。
领头的税吏走到福生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身体,发现他己经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地面。
“死了?”他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死了就死了,反正是个贱民。死了也干净,省得碍老子的事!”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槐儿身上,眼中充满了淫邪的欲望。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欣赏一件猎物。
“小娘子,你男人别反抗也不至于送了命……”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槐儿伸出手,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
槐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她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她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遭受这般屈辱。
就在领队的咸猪手快要触碰到槐儿的脸庞时,一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老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
“你们这些畜生!老子要杀了你们!”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领头的税吏扑去。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抓住税吏,阻止他对槐儿施暴。
领头的税吏厌恶地看了李老头一眼,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李老头本就年老体衰,这一脚踹得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老东西,真是找死!”领头的税吏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过身,继续朝着槐儿走去。
就在他即将抓住槐儿的时候,槐儿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己经没了动静的福生,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刚被打裂的瓦片,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划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她痛苦地呻吟一声,倒在了地上,怀中的婴儿也发出了凄厉的哭声。
领头的税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愣在原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槐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疯婆子!真是个疯婆子!”他怒骂一声,然后对手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老东西和这个死婆娘都给我扔出去!晦气!”
几个税吏立刻上前,将早己没了动静的福生和槐儿的尸体拖出了屋子,就这么随意扔在了雪地里。
风雪无情地吹打着他们的身体,很快就将他们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领头的税吏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屋子,心中感到一阵烦躁。他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麻烦,收个税都闹出了人命,上面指定要跟自己过不去。
“把这里给我清理干净!记住,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他对着手下厉声说道。
几个税吏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清理屋子里的血迹和杂物。他们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清理完毕后,领头的税吏带着手下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农舍,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风雪依旧在肆虐,破败的农舍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那个婴儿微弱的哭泣声,在寒冷的雪地中里显得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