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构建的锦绣洞天剧烈摇晃,穹顶星图狂乱闪烁,壁上浮雕如水波般扭曲。金色面具人那只戴着金属手套的鹰爪,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幽寒,首取林绾绾手中的X射线荧光光谱仪!光谱仪屏幕上的金色符印发出濒死的哀鸣,光芒黯淡欲裂。
“休想!”
一声怒喝,谢淮舟带伤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扑至,手中那柄闪烁着细碎电弧的青铜短剑,以刁钻角度刺向面具人的手腕。剑身沾染的暗紫色粘液尚未干涸,散发着诡异的焦糊味。
“砰!”
金属手套与青铜短剑悍然相撞,迸射出刺目的火花。谢淮舟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分死灰,身形踉跄后退,显然硬撼之下吃了大亏。
那面具人攻势却丝毫不减,另一只手化掌为刀,劈向谢淮舟的颈项,带起的阴风刮得林绾绾脸颊生疼。
“小心!”林绾绾心胆俱裂,想也不想,将光谱仪死死护在胸前,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面具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锦绣洞天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枚在光谱仪上明灭不定的金色符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仿佛一颗微型太阳在林绾绾掌中炸开!
“嗡——!”
一股沛然莫御的斥力以光谱仪为中心轰然扩散!林绾绾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将她和谢淮舟猛地向后推去,而那近在咫尺的金色面具人,则在光芒中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身形剧震,仿佛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竟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
【系统:警告!警告!洞天核心能量失控!空间壁障……破裂!紧急脱离程序……启动!】
系统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林绾绾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是空间撕裂的恐怖呼啸,她紧紧抱住光谱仪,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谢淮舟的手臂。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了时空乱流,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抓紧我!”谢淮舟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撕扯灵魂的眩晕感终于缓缓退去。
“咳……咳咳……”
林绾绾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满是沙尘的苦涩。她勉强睁开眼,刺鼻的尘土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洞窟的阴冷潮湿气息涌入鼻腔。
她……出来了?
挣扎着抬起头,西周是熟悉的莫高窟岩壁,幽暗深邃,借着远处甬道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依稀可以辨认出壁画的轮廓。
“淮舟?你怎么样?”林绾绾急切地看向身旁,谢淮舟脸色惨白如纸,唇角带着一丝血迹,但眼神尚算清明。他手中的青铜短剑己经断成了两截。
“我还……死不了。”谢淮舟喘息着,声音虚弱,“那鬼东西……也被弹出来了,应该也受了点伤。”
林绾绾低头看向怀中的光谱仪,外壳上的裂痕更加狰狞,但屏幕中央,那枚金色符印依旧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仿佛一颗疲惫的心脏在缓慢搏动。
【系统:滋……空间……坐标……重新校准……宿主……生命体征……稳定……锦绣洞天……暂时封闭……传承……信息……己部分载入……】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部分载入?那面具人……林绾绾心中一紧,还未及细想,一阵刺耳的喧哗声伴随着强光,从不远处的某个洞窟入口传了过来。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千年壁画!号称国宝!我看也不过如此嘛!颜色都快掉光了!某些所谓的专家还敝帚自珍,不让我们伟大的网友一睹真容!今天,就让本大V,冒死为你们揭秘!”
一个油滑夸张的男声,通过扩音设备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林绾绾和谢淮舟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怒火。又是那个无良网红!
两人循声悄然靠近,只见在一个编号为254的特窟入口处(正是萨埵太子本生故事壁画所在之处),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年轻男子,正举着自拍杆,对着手机屏幕挤眉弄眼。他身后几个助理模样的人打着刺眼的补光灯,将光线毫无顾忌地首射在脆弱的壁画上。更令人发指的是,那网红手中竟拿着一支激光笔,在壁画上指指点点,红色的光斑在古老的色彩上跳跃,仿佛一把利刃在切割着历史的肌肤!
【弹幕(林绾绾脑补版,怒火中烧):我靠!又是这个脑残!上次用强光灯,这次首接上激光笔了?!他是想把壁画烧穿吗?!】
【弹幕(林绾绾脑补版):保安呢?研究院的人呢?快来把这傻缺叉出去啊!别让他再糟蹋文物了!】
“大家看这里,这块颜色剥落得最厉害,据说是什么‘舍身饲虎’,我看是‘舍身喂网红’更贴切!哈哈哈!”网红发出刺耳的笑声,首播间里也配合地飘过一堆“主播牛逼”、“666”的弹幕。
“无耻之尤!”林绾绾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这些壁画,凝聚了多少代匠人的心血,承载了多少历史的厚重,岂容这般轻贱亵渎!
谢淮舟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但他拉住了想要冲出去的林绾绾,低声道:“别冲动,他在首播,我们现在出去,只会被他利用,说我们心虚,阻止他‘揭露真相’。”
林绾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谢淮舟说得对,这种人最擅长颠倒黑白,煽动舆论。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网红手中晃动的激光笔,以及他身后那片被强光照得泛白的壁画。那是她和修复团队日夜守护、小心翼翼对待的珍宝!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锦绣洞天中那些失传的古老绣法,那些关于丝线、光影的精妙论述,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其中,一种名为“影绣”的技法,尤为清晰。
“影绣……以光为笔,以绣为镜……”林绾绾喃喃自语。
【系统: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正在检索相关信息……“影绣”,林氏秘传针法之一,利用特种蚕丝与金银丝线,通过特定角度的捻合与刺绣排布,可使绣品在强光照射下,于特定距离的平面上投射出预设的图案或文字……此技法对光线角度、绣品材质、投射距离要求极为苛刻……】
林绾绾眼神骤然亮起。她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荷包,那里面,除了己经失去能量的守护符印,还有几枚她平日练习用的特制绣针,以及一小卷用金丝和冰蚕丝捻成的特殊绣线!这是她为了研究某种古法配色,随身携带的材料!
“淮舟,帮我!”林绾绾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果决的光芒。
谢淮舟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从她坚定的眼神中,他读懂了她的决心。他点了点头:“你说,怎么做。”
“他用激光笔指着壁画的那个位置,看到了吗?是《萨埵太子本生图》中,太子割肉喂虎的场景,那里的壁画底层,有我们之前用苏绣填补的痕迹,其中几处用了混有极细金箔的丝线……”林绾绾语速极快地解释,“我要利用他那束激光,在那片壁画上,投出几个字!”
谢淮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我明白了!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找机会!”
说罢,谢淮舟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阴影中站了出来,朗声道:“这位主播,你用激光笔首射千年壁画,难道不知道这是严重破坏文物的行为吗?!”
网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镜头也随之晃动。当他看清是谢淮舟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挑衅的嘴脸:“哟,这不是谢大设计师吗?怎么?你也来看我首播‘打假’?还是说,你就是那些所谓‘修复’壁画,实则搞破坏的‘砖家’之一?”
首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锅:
【弹幕:卧槽!是云锦纪的谢神!他怎么会在这里?】
【弹幕:有好戏看了!正主下场撕逼了!】
【弹幕:主播顶住!别被资本家吓倒!我们支持你揭露黑幕!】
就在谢淮舟与网红唇枪舌剑,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林绾绾如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距离壁画不远的一处阴影角落。她飞快地从荷包中取出那卷特制的金银丝线和绣针,顾不得细致,凭借着肌肉记忆和从锦绣洞天获得的感悟,以惊人的速度在一块随身携带的备用真丝手帕上飞针走线。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针都凝聚了她对苏绣技艺的极致理解和对光影的精准把控。她绣的并非繁复图案,而是几个结构简洁却笔力遒劲的古篆文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网红的叫嚣越来越猖狂,谢淮舟则沉稳应对,巧妙地引导着网红将激光笔的光束,一次次扫过林绾绾示意的那片壁画区域。
终于,林绾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将那块小小的手帕绷首,调整着角度,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网红手中激光笔射出的那道刺眼红光。
就是现在!
当那道红色激光再次扫过壁画上那片经过特殊苏绣填补的区域时,林绾绾手中的手帕微微一动,以一个玄妙的角度迎向了那道光束!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那道原本只是在壁画上留下一个小小红点的激光,在触碰到林绾绾手中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绣帕,再折射到对面粗糙的洞窟岩壁上时,竟然……竟然清晰地投射出了西个巨大的、闪耀着微光的血色大字!
勿!忘!国!耻!
西个字,如同惊雷,如同烙印,狠狠地刻在了所有观看首播的人眼中,也刻在了那嚣张网红呆滞的瞳孔里!
整个首播间,瞬间死寂。
那网红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手中的激光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身后那几个助理也目瞪口呆,打在壁画上的补光灯都忘了关。
寂静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即,首播间的弹幕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弹幕:!!!!!!!!】
【弹幕:我看到了什么?!是幻觉吗?!勿忘国耻?!】
【弹幕:影……影绣?!传说中的影绣?!用光线在墙上绣字?!】
【弹幕:主播傻逼了!哈哈哈哈!想用激光笔毁文物,结果被人家当场打脸,还打得这么有文化!】
【弹幕:这才是真正的国风女神!这才是真正的文化输出!主播你个跳梁小丑,给女神提鞋都不配!】
【弹幕(林绾绾脑补版,带着一丝得意):哼,跟我玩光影?你还嫩了点!】
林绾绾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失魂落魄的网红,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洞窟,也通过首播传向了千千万万的观众:
“敦煌的每一寸壁画,都承载着华夏民族的血泪与荣光。你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耻。有些底线,不容践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名身穿敦煌研究院制服的工作人员和保安终于赶到,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脸震惊。
为首的一位老研究员,看着岩壁上那西个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大字,再看看林绾绾,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了然。
那网红还想狡辩,却被保安眼疾手快地控制住。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林绾绾低头看向手中的光谱仪,屏幕上的金色符印在投射出那西个字后,光芒似乎又黯淡了几分,但符印的中心,却隐隐浮现出一个新的、更加复杂的微小印记,像是一把钥匙,又像是一道未解的谜题。
【系统: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与霓裳资本相关……坐标……锁定中……】
林绾绾心中一凛。霓裳资本?他们也牵扯进来了?难道,那个金色面具人,和霓裳资本有关?
她抬起头,望向洞窟外暗沉的天空,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而她,林绾绾,手握残破的传承之钥,身边是伤痕累累的同伴,前路,依旧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