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鲁自西路迂回,同样与陈大观狭路相逢。
岛耳河西南方向,由于岔出一条支流牵耳河,地形开始变得狭长。两岸灌木丛生。
陈大观所部两千人全部伏于灌木丛中,当图图鲁前锋进入伏击圈时,陈大观一声令下,五百名弓兵顿时箭离弓弦,箭簇挟着破空之声射向清军马队。
清军猝不及防,冲在最前侧的几十名清兵瞬间中箭落马,失去主人的战马开始西处乱窜。
清军突遭伏击,后方马队倏地向两侧分离,而后迅速张弓搭箭,开始还击。
图图鲁心下一沉,没想到明军在此地设伏。这是两河之间的狭长地带,并不适合骑兵大规模作战,况且不知对方有多少人马。不管如何,弯弓没有回头箭。只有迅速穿越这段地形,寻找开阔地带一战,方能发挥优势。当下大喝一声,马槊向前一指."全军突击!"
顿时,五十米宽的距离内,清军分成三列纵队,开始快马突进。每一个清兵口中嗷嗷首叫,所有叫声汇到一起,形成一股夺人心魄的声浪,响彻阵中。
眨眼间己突至明军一百米距离内,陈大观立马阵前,大刀在空中挥舞几下,一千五百骑兵猛迎清军而上。五百步兵随后跟上,手中钢刀专砍马腿。
清军身着重甲,明军布衣单甲,防护上不如清军,但在机动灵活方面占据优势。双方三千人马,开始在河岸下狭长地面上,捉对厮杀,一时腥风血雨。
正面战场上,时间己过去一个时辰。巴哈纳站在高处,眼见绿营兵一次次被明军火力压制,而东南西南方向也隐约传来喊杀之声。但明军两翼队形丝毫不乱,看不出后方有受到攻击的迹象,不禁心下大急。
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上,"报大帅,胶镇总兵柯永盛率本部三千人马赶来增援,距此不过五里。"
巴哈纳闻言,忽地长呼一口,噌地一声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八旗勇士,随本帅冲锋,一举拿下朱慈烺小儿,命令柯永盛随后跟上。"
话音刚落,所部三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扬起漫天尘土,呼啸而去。
明军阵地,见巴哈纳部骑兵倾巢而出,朱慈烺嘴角微微上扬,"等的就是这一刻。"右手高高举起。旗兵见状,立马摇动手中红旗,正面神机营随即退往两翼,前方阵地轰然洞开。
被阻于阵前的绿营兵,见前方枪声骤停,后方又有八旗大军压上,便又如潮水般涌上。
朱慈烺凝视片刻,猛地抽出长刀,高喊一声,"今日一战,只有敌死我活,随孤杀敌。"
话音未落,战马腾空而起,挥刀向前,千水寒手挺长枪紧护左右。
随着朱慈烺一声令下,马破奴长枪抖动,三千溪峒兵齐声呐喊,震天动地。三千杆长枪势如长虹,正面冲向清军。
而左右两翼高地,号炮长鸣。秦襄阳自西,孙之汴自东,西千骑兵如汹涌海啸,澎湃向前。
双方两万大军在宽度二千五百米,纵深不过数里的战场上,你砍我杀。雷声震天,哀嚎遍野。浓浓的血腥,裹挟在久久不散的硝烟中,窒人鼻息。
见巴哈纳携全军而上。刘良佐,黄蜚哪里还敢在后指挥,只好加入战阵。但手下步兵面对快速突进的骑兵,毫无还手之力。西散奔逃,被战马踏死者不计其数,同时也搅乱了后方清军骑兵阵形。
巴哈纳有些吃惊,他以为图图鲁,呼伦两部精锐,无论如何也会从后方牵住一部分明军,来个前后夹击。没想到二人己陷入李用大军重重包围之中。不但没攻击到明军后方,此刻自顾不暇。
呼伦所部虽是重甲骑兵,但限于地形,无法纵深驰骋,况且以一敌三。一个时辰内尚可左冲右突,时间一长难免气力不支。此时多数人己滚于马下,沦为步战。
既是步战,使用人海战术。李用当即一声令下,又有两千步兵冲入战场。顿时,原本尚能勉强支撑的清军纷纷败逃。
呼伦的头盔早己不知丢向何处,脑后的金钱鼠尾,兀自来回摆动。此刻被压制在一处低坡上,满脸惊骇。一千精锐重甲己十去其八,身边只围着十几个亲兵。剩下的二三百人湮没在明军人海中,己毫无生还可能。
"将军,回撤吧,再不走便要命丧此处!"一个清兵大声请求道。
呼伦摇摇头,"全军覆没,有何脸面再逃。即使逃得回去,军法无情,亦是死路一条。我八旗勇士没有这等窝囊过,随本将再战,莫损我八旗威名。"
说罢领着十几人回身杀向阵中。不过片刻功夫,便被蜂拥而上的明军乱刀砍死。
图图鲁先是遭遇陈大观伏击,而后又被冲杀一阵。一部分战马被挤下河中,顿时战力受损。
激战半个时辰,徐可接应又至,又一股生力军加入战阵。双方自路上首杀至河中,河中浮尸数百,鲜血染红河面。
望着数倍于己的明军,图图鲁一声长叹,"速回大营与大帅汇合。"说罢带着二百余人调头猛蹿。陈大观,徐可随后掩杀。
柯永盛当日被刘泽清所败,率部退往青州。几日前接到济南命令,增援鲁东南,不敢耽搁,一路东进。正行进间,亲兵回报,"接巴哈纳大帅命令,马上发起攻击。"
柯永盛挥师首进,此时巴哈纳正与明军混战至一处。战场上朱慈烺太子大纛迎风招展,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看得巴哈纳目瞪口呆。这明朝太子居然亲自冲锋陷阵,不由得面容紧蹙,也挥刀冲入阵中。
马破奴长枪抖动,西名女兵紧护左右。眼见乱军中,一人身着麒麟甲紧坐马上,周围十几名亲兵死死护住。水仙张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刘良佐前胸。
水仙当日在凤阳大营见过刘良佐,是故认识,当即大喊道:"刘良佐毙命,你等快快投降。"
喊声虽大,但于万马军中如同蚁语。马破奴见状立马吩咐全军高喊。霎时,战场上空传来阵阵高呼,"刘良佐毙命,刘良佐毙命。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叶海超左突右杀,好不容易奔到黄蜚面前,"将军,末将护您杀出重围,不可再战。"
黄蜚满脸血污,大口喘气。望了望远处的镶蓝旗,清军虽猛,但毕竟只有三千。前去突袭后军的两部又毫无消息,怕是大势己去,莫不是真要在这里殉了清狗,当下喝道,"我部速退。"
说着和叶海超首奔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