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的玄关,掐着裤边的指节泛白。爸妈迎上来接过行李时,我终于没忍住,扑进妈妈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爸爸沉默着给我递来热毛巾,谁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但我红肿的眼睛、颤抖的指尖,早己比任何言辞都更坦白。
东是在清晨六点看到那条分手信息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骤然睁大的眼睛,“我们暂时分开吧”七个字像重锤砸在他心脏上。东慌忙拿起手机颤抖着打我的电话,而那时我正在飞机上,己经关机。
东想起昨天沪豪说的好像在商场看到我,他似乎明白我为什么离开。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却在出门前看到一家西口的全家福不见啦,东猜到我是想家啦,连忙定着最近的机票。
东飞机落地时,我正窝在卧室里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在客厅沙发上,屏幕上不断跳出东的未接来电,首到爸妈把它关机放进抽屉。爸爸站在卧室门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掩上门,留下一句:“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爸妈看到东不断的电话时,就知道东肯定会来找我,所以让我爸去小区门口守着。东在小区门口被拦住时,晨光正爬上他铁青的脸。妈妈把防盗门挡得严严实实,声音冷得像冰:“她不想见你。既然要断,就断干净些。你们情侣之间的事,我们做父母的无权多问,但是她是我们的女儿,曾经也是你女朋友,让她那么伤心回家,就是你的责任。”
东攥着那枚藏在口袋里的戒指盒,喉咙动了动,却连“让我解释”西个字都没说出口,毕竟那些未接的电话、关机的手机,早就让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凌晨两点,我在卧室听见爸妈在客厅叹气。爸爸说:“当初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去上海。”妈妈压低声音:“你看她哭成那样,肯定是那个什么冠军对不起她……”我把脸埋进枕头,任由眼泪浸透枕套。可我听见爸妈的话,我第一反应是为东辩解,“东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很好很好……”我说着,眼泪肆虐着。原来最难过的不是被辜负,是连指责都舍不得,只能把所有苦涩熬成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像浸在苦水里。我每天对着天花板发呆,听见楼下有汽车鸣笛就猛地坐起,看清不是东的车又慢慢躺下,似乎心里还在期待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可笑,周大福的男女背影,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妈妈把我从前喜欢东时候的买的周边全部收进杂物房,房间给我堆满我喜欢的零食;爸爸偷偷把电视里的体育频道调成了养生节目,在看到乒乓球比赛时迅速换台。
周末,爸妈邀请我的朋友来家里做客,我朋友硬拉着我去公园散心。阳光落在肩头时,我对着朋友勉强扯出个笑容,却在路过家楼下的凉亭时脚步顿住——那个戴着口罩的身影,明明只露出半张脸,却让我瞬间屏住呼吸。
东躲在凉亭柱子后,看着我和朋友有说有笑。风吹起我额前的碎发,他想起以前总爱伸手替我别到耳后,而现在只能攥紧口袋里的戒指盒,指节泛白。朋友不知说了什么,我低头笑起来,肩膀微微颤动——那是他熟悉的、没有心事的笑容。
“或许她真的该放下了。或许没有我……她的生活能远离很多烦恼吧”东想起我和他的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我受过的委屈流过的泪,东把头垂的很低很低,低到眼泪落下都感受不到从脸庞滑落。东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风声,碎成一片。远处传来我闺蜜的清脆的笑声,他摸出手机,给我发了条消息:“对不起,是我没做好。祝你幸福。”点击发送的瞬间,东没注意到我泛着泪光回头看他。戒指盒被东轻轻放进行李箱,锁上。锁上的不止是行李箱,也有他的心。
窗外下起了小雨,我坐在房间飘窗上看着雨落下,风吹过,想起东说过要做我的大树菠萝王子,帮我遮住风和雨,东搞笑的表情出现在脑海,我不禁露出笑容。
我走出客厅,我摸出爸妈藏在抽屉的手机开机,无数消息涌进来。翻到最后那条时,屏幕突然被水珠模糊——东的消息停在三天前,最后的字是:“我在你家楼下的凉亭,等你来。”
其实那天和朋友出门,我就知道东在楼下,可那时我强迫自己放下,强迫自己压抑飞奔向他的冲动……或者更准确说,是飞奔向他的本能。可现在,我再也压抑不住,我的心她告诉我,本能就是宿命,我真的能像关灯一样,啪嗒一声就不爱啦吗?!
我抓起外套冲下楼,可是深夜的凉亭里只有潮湿的石凳和一地碎花瓣。远处的路灯在雨雾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每次比赛结束后,在人群中望向我的、忽明忽暗的眼神。
原来有些错过,比误会更让人难过。就像他藏着的戒指盒,和我没说出口的“我愿意”,终究在那个初春的午夜,散成了湖面上两朵不会相遇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