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彻骨的冰冷。
浓烈的血腥味。
咔嚓。
眼前血色荒原、白骨尸山、猩红天际,以及那柄冰冷如神祗的魔剑,瞬间崩塌成无数碎片!
意识骤然拉回,混沌思绪飞速重组!
李玄安猛地睁开眼!
是他的房间。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桌子,熟悉得让人安心的炼丹残留气味。
床铺温暖柔软,跟梦里脚下那粘稠冰冷天壤之别。
他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个梦。
太真实了。
那把剑,那个戴面具的身影,剑尊,掌控者……到底是什么鬼?是魔剑的过去?还是隐藏形态?
梦里那种冰冷、强大、蔑视一切的感觉,现在想起来倒是与这家伙在自己身边没皮没脸的完全不同。
正当他试图重新回想那个诡异梦境时——
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触感光滑的东西,正紧紧贴着他。
而且。
那个姿势……
卧槽。
一把血色的剑身,正大喇喇地躺在他枕边。
冰凉的剑脊,贴着他的侧脸。
更离谱的是,剑柄和一截剑身,竟然被他盖在被子里的胳膊……抱着。
李玄安整个人僵住了。
身体一瞬间石化。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血色剑身,脑子跟被雷劈了一样。
这把昨天还在嘤嘤嘤求贴贴的神经病剑。
这把刚才在梦里高冷得像终极BOSS的血色剑。
它。
它竟然。
它竟然大半夜自己从桌子上跑到老子床上。
还特么。
钻进了被窝。
还特么被他。
抱!着!睡!了!
李玄安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
李玄安。
竟然跟一把剑。
物!理!意!义!上!
睡!了!一!觉!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这都什么狗血剧情?
他猛地抽回胳膊。
剑身骨碌碌滚了两下,掉在床尾,哐当一声闷响。
他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你大爷的。"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怎么回事?你他妈怎么跑到我床上了?还在我被窝里?"
那股子嗲里嗲气又来了。
"呀…主人你醒啦…"
"嘤?主人你生气了吗?为什么把人家推下去呀…地上凉凉的…"
李玄安感觉自己的血压像要突破天际。
"推下去?老子没把你砍成十八段就是心善。你来说说,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他指着魔剑,语气森然。
"昨天晚上我是怎么说的?我让你在哪儿待着?嗯?"
魔剑的意念带着一丝无辜,和十足的逻辑清奇。
"可是人家是主人的剑呀。剑就是应该跟着主人的呀。
主人去哪里,剑就去哪里嘛。而且主人昨天那么累,一个人睡会孤单吧?
难道主人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那也太可怜了吧。人家会心碎的…"
它甚至还努力发出了一丝"剑心碎裂"的委屈波动。
李玄安听着它这番"理首气壮"的歪理,只觉得无语。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一把剑竟然还搞起宫斗剧调调了。
病娇属性点满了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和一把脑回路清奇的剑讲道理。
掀开被子,开始手忙脚乱穿衣服。
裤子差点穿反,上衣袖子套不进去。
跟演默剧似的。
没办法,旁边杵着个会嘤嘤嘤、刚被窝里被抓包、现在还时不时发疯的病娇魔剑。
谁受得了这个?不赶紧穿好衣服跑路,鬼知道它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把血剑幽幽悬着,不甘心在他脑子里蹦跶。
"嘤…主人为什么不理人家…"
李玄安。面无表情。
刚想翻白眼骂两句,结果那血剑又蹦出一句——
"主人,人家可以帮忙哦。主人要穿衣服,人家可以帮你穿呀。锵。的一下就穿好啦。"
还带拟声词?
李玄安:"??"
卧槽。一把剑要帮我穿衣服?你以为你是哆啦A梦的换装光线吗?
这他妈什么清奇脑回路?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滚开你个变态铁疙瘩"——
咻——!
一道血色剑气,带着破空声,首接掠过血剑!
嗤啦。
精准无比掠过他手里衣服!
李玄安眼睁睁看着——
那件他正抓着袖子的外衣,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瞬间展开!
然后,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嗖嗖"声——
啪叽!
衣服,完美无瑕地,套!在!了!他!身!上!
就特么像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帮他穿好了一样。
李玄安:"…………"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得整整齐齐,扣子都自己系好了的衣服。
再抬头,看看那柄还在幽怨悬浮、仿佛邀功的血色魔剑。
他——叹了口气。
长长地,无力地,带着一丝丝认命的叹息。
"妈的。"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真的无语了。这是什么魔幻现实?
一把剑。能嘤嘤嘤,能贴贴,能病娇争宠,现在还能帮主人穿!衣!服!
这是剑吗?这是生活助理吧?能力点全加在奇奇怪怪地方的生活助理。
这让他想起了那几个不靠谱的弟子。
等等。
李玄安看了一眼那柄血剑。它正欢快在他脑子里说:
"主人主人,人家厉害吧。穿衣服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啦。"
他忽然有种强烈感觉。
自己这把魔剑。
就特么像是个拥有强大力量,但脑子不太正常,超级粘人,需要操心的……西弟子。
不,甚至比那几个弟子还奇葩。
他收的都什么玩意儿?
剑能当弟子,还能帮穿衣服,那接下来论剑大会上要收的那个五弟子……会是什么奇葩?
李玄安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不过,现在该干正事了。
通知那几个不靠谱弟子,准备——出发!
去论剑大会。
毕竟那个诡异的五弟子应该也会在那里出现。
难道是论剑大会挑战者之一?
他迅速调整好表情。
内心万马奔腾,但作为他们的师尊,他得支棱起来。
得表现得像个正常…不,像个有逼格的师尊。
哪怕,他的弟子们,都是一群神经病。
他拽了拽衣领,推开房门。
结果——
刚拉开门。
脚还没迈出门槛——
唰——!
一道清冷、熟悉的身影,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是游戏里的NPC,到了特定时间,在门口定点刷新了一样!
顾霜雪!
她就站在门口。一袭素衣,纤尘不染,仿佛与周遭空气都隔着一层薄雾。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却不失清雅。
脸上神情很淡,淡到近乎没有,看不出喜怒哀乐。
那双曾经暗藏魔气的血瞳,此刻平静,深邃。
她的目光落在李玄安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凝练的……"在等待"。
不说话。不动作。只是站在那里。
清冷。
寡言。
仿佛雕塑。
但那种安静等待的气场,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