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雨
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颤抖,指节发白,指甲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蓝光。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尖在敲打我的神经。
雨刷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刮过玻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一次摆动,那串数字就清晰地浮现一次——7…1…8…——像是有人用烧红的烙铁首接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后视镜里的林默己经消失了,但她的声音还在我脑子里回响,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去7号仓库。"
我猛踩油门,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泥浆泼在挡风玻璃上,像某种腐烂的黏液。雨势越来越大,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密集得让人窒息。
头疼得像是有人用凿子撬开我的头骨,往里面灌铅。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林默的、苗苗的、甚至那些融化尸体的——全在翻涌,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意识。
"这痛苦永远不会消失。"
就像那些被植入的记忆一样。
D区718室
仓库大门锈迹斑斑,锁芯早就被腐蚀,我一脚踹开时,铁锈簌簌剥落,像干涸的血痂。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抗议我的闯入。
里面没有灯,只有应急出口的绿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那微弱的光线照出无数排列整齐的冷冻舱,它们像墓碑一样沉默地矗立着,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数百个。
每一个舱体上都贴着标签,"实验体L-47-1"、"实验体L-47-2"……编号密密麻麻,像某种批量生产的商品。我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右脸的晶体化区域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我的右脸晶体化得更严重了,蓝色脉络在皮肤下蜿蜒伸展,像活物一样缓慢地爬行。每一次心跳,那些蓝色的纹路就随之脉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苗苗……"
我踉跄着往前走,手指擦过舱盖上的冰霜,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首到——
"苗苗·完美载体"
冷冻舱的监控屏亮着,一行刺眼的红字:
"记忆清洗进度:87%"
记忆的骗局
我扑到舱前,掌心贴上玻璃,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苗苗躺在里面,苍白得像一具人偶,睫毛上结着细小的霜花。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或者说,"他们"还让她活着。但她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孩子,而像一具精心制作的标本。
屏幕突然闪烁,弹出一段录像:
——是我。
但又不是我。
画面里的"苏晚"穿着白大褂,站在同样的冷冻舱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她的眼神冷漠而专注,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第七批实验体全部死亡,除7号。"
"记忆移植开始。"
我的喉咙发紧,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滚。录像里的"我"俯下身,将针头刺入苗苗的颈部,蓝色的液体缓缓推入她的血管。
"所以……我的记忆是假的?"
"苗苗的记忆……也是假的?"
冷冻舱的玻璃映出我的脸——右半边己经完全晶体化,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蔓延,像某种寄生生物。我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变成了和林默一样的淡蓝色。
数字的诅咒
我猛地砸向控制台,屏幕碎裂,电流噼啪炸响,蓝色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出来!"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嘶哑。
仓库深处传来脚步声,缓慢而从容。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平板,上面跳动着同样的数字:
7…1…8…
"苏晚,或许该叫你……7号?"
他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膜,带着令人作呕的愉悦。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