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柔的第一声尖叫传来时,我正在厨房切水果。
刀尖一顿,我想大概是苗苗又打翻了牛奶。但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哗啦"一声,让人心头一紧。
我扔下刀就往二楼跑。
地毯上,苗苗蜷缩着发抖,小脸涨得发紫。她的右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按回去。
"花...生..."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嘴角泛起白沫。
茶几上的杏仁蛋糕缺了一大块,边缘沾着口红印——是林雨柔最爱的番茄红色号。
顾明城一把推开我。他的皮鞋碾过苗苗掉落的发卡,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声。
"备车!立刻送和睦家!"他抱起苗苗时,那孩子在他昂贵的领带上挠出几道血痕。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忽然想起林雨柔梳妆台底下锁着的过敏药。
那瓶药的标签有些奇怪。
"我去拿药!"我转身冲向药柜,眼角瞥见林雨柔正往胸口塞什么东西。
一张纸。纸角露出签名的一角——那个"L"字的尾巴翘得太高了,和以往平首的笔迹明显不同。
药柜的玻璃映出我发白的脸,也映出身后的动静:老太太用银叉戳着剩下的蛋糕在闻;顾明城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林雨柔的手正伸向苗苗的书包...
我故意撞倒药架。瓶瓶罐罐砸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声响。在一片混乱中,我看见有什么金属光泽的东西从苗苗书包里一闪而过。
"老太太!"我突然提高嗓门,用老家口音喊道,"这药咋跟您平时吃的不一样咧?"
所有人都顿了一下。足够让那片金属悄悄落回书包,也足够我看见顾明城瞬间失血的脸色。
医院的走廊比想象中安静。苗苗被推进急诊室后,监护仪的警报声格外刺耳。
我靠墙站着,数着秒。林雨柔从包里摸出药片,一片、两片...一共十三片。
医生手里的处方单签名很不自然。我悄悄用手机拍下,闪光灯没亮,但走廊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闪了三下红灯。
"去拿冰袋!"顾明城突然低吼。
拐角处的制冰机滋滋作响。经过消防通道时,我听见林雨柔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明天一定要处理掉那批药..."
冰柜后面的维修间没锁。几个白药瓶放在纸箱里,标签被撕掉一半,露出下面印的"花生蛋白提取物"几个小字。
我拧开一瓶,倒出一粒药片。凑近闻了闻,竟然有股杏仁蛋糕的甜腻味。
急诊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被突然响起的尖锐警报声打破,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声音震得颤动起来。护士们像被惊扰的蜂群一样忙碌起来,脚步匆匆,带起一阵风。
这阵风呼啸而过,吹开了医生手中的病历本。病历本像被抽走了支撑一般,翻开的页面在空中飞舞,然后缓缓飘落。其中一页里,夹着一张旧纸,它被病历本的翻动带了出来,在空中飘荡了几下,最终落在了地上。
这张旧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己经微微泛黄,边缘也有些磨损。然而,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签名,那签名的笔迹笔首得像是用尺子划出来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弯曲和颤抖,每一笔都显得那么果断和坚定。
冰袋在手心化开,水珠滴在地上,不知不觉汇成一个歪斜的数字。
像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