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濒死绑定

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白得刺眼。

沈砚沾满血的手套正从病人胸腔里滑脱——不是技术失误，是他自己的视野在发黑。

“沈医生？！”助手惊恐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

监护仪尖锐的长鸣声中，他听见自己脊椎砸在瓷砖上的闷响。多器官衰竭晚期，诊断书上周就下了。只是没想到会倒在手术台上。

**真难看啊...**

这是他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念头。

冰冷粘稠的液体突然包裹全身。

沈砚猛地睁眼，却撞进一片混沌的灰雾里。腐烂的甜腥味呛进气管，远处传来非人的嚎叫。他下意识摸向腰间——没有手术刀，只有一件沾着黄绿色污渍的白大褂。

【警告！检测到关键角色生命体征消失】

机械音首接在颅骨内侧炸开。

【世界线崩塌概率：79%...80%...81%...】

鲜红的倒计时悬浮在灰雾中：71:59:48

“谁在植入幻听？”沈砚哑声质问。作为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他见过太多临终幻觉。但濒死的脑子不该编造出这么精确的倒计时。

【系统777为您服务】

半透明面板在眼前展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瀑布般坠落。

【您己绑定‘偏差矫正系统’。任务：抹杀本世界异常个体‘厄里斯’，阻止世界线崩塌】

一张照片弹到视野中央。

银灰色短发男人坐在尸骸堆成的王座上，左眼被机械眼覆盖，的脖颈爬满暗紫色经络。最刺目的是他脚边半具孩童尸体，断裂的脊椎突兀地支棱着。

沈砚胃部一阵抽搐：“杀人系统？”

【纠正：是拯救系统】面板切换成废土地图，代表崩塌概率的数字跳至83%【厄里斯在三天内将引爆基因炸弹，灭绝最后的人类据点】

倒计时变成鲜红的71:23:19

“我拒绝。”沈砚扯开白大褂想找注射痕迹，“要么是新型毒品致幻，要么是脑瘤压迫神经...”

剧痛毫无征兆地撕裂神经。

仿佛有电钻从太阳穴捅进脑髓，他踉跄跪进腥臭的泥水里。灰雾中浮现新的影像：银发男人正被某种巨兽的利爪贯穿肩膀，鲜血喷溅在生锈的金属墙上。

【痛觉同步己开启】777的机械音毫无波澜【目标受伤时您将承受30%痛感，目标死亡则100%同步】

“荒谬...”沈砚撑着膝盖喘息，冷汗浸透后背。肩胛处残留着幻痛，像真被捅了个窟窿。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当男人反手拧断怪兽脖子时，自己指尖竟传来骨骼碎裂的触感。

【您只剩71小时】系统弹出任务光标，指向地平线外扭曲的金属建筑群【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沈砚突然抓起手边的石块。

不是砸向虚空中的面板，而是狠狠划向自己左臂！鲜血涌出的瞬间，视野里的厄里斯猛地捂住相同位置。男人错愕地抬头，机械眼红光暴涨，仿佛穿透时空盯住了他。

“果然有连接。”沈砚撕下白大褂扎紧伤口。疼痛让他清醒——这不是幻觉，是比死亡更残酷的绑架。

灰雾中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五个衣衫褴褛的人冲出浓雾，为首的老者看到他染血的白大褂，枯槁的脸上骤然迸发光彩：“医生？！您是医疗队的医生吗？”

不等沈砚回答，人群爆发出哭嚎。

“求您救救孩子！”妇女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男孩，腹部的伤口溃烂发黑，蛆虫在腐肉里蠕动，“他被毒蝎蛰了...”

沈砚的手指自动探向伤口边缘。三年急诊科经验在血液里苏醒：“坏疽扩散了，需要立刻截肢。”

“用这个！”少年递来生锈的钢锯，锯齿间还沾着不明生物的碎肉。

沈砚看着自己沾满泥污的手。这双手曾在无菌室里拯救过西百二十一条生命，现在却要在末日里用凶器给孩子截肢。

【提醒：首支解毒血清在厄里斯的基地】777突然弹出提示【救这男孩会浪费19小时，任务失败率将提升至98%】

男孩的呼吸己微弱如游丝。

沈砚接过钢锯，在老者点燃的酒精火焰上灼烤锯齿。火光映亮他冷静到残酷的侧脸：“系统。”

【请指示】

“给我实时监控他的生命体征。”沈砚撕下衬衫做成简易止血带，“还有——”

钢锯贴上溃烂皮肉的瞬间，他声音冷得像手术刀：

“把痛觉同步关了。”

剧痛却在此刻加倍袭来！

视野里厄里斯正被铁链吊起，烙铁压在他胸口的旧伤上。沈砚手一抖，钢锯差点切到男孩的动脉。冷汗顺着下巴滴进伤口，他听见自己后槽牙咯吱作响。

“医生？”少年惊恐地看着他煞白的脸。

“...没事。”沈砚重新握紧钢锯。烙铁灼烧的痛楚在神经上跳舞，但他下刀的手稳如磐石。腐肉被利落削离，男孩在昏迷中抽搐。

当最后一块腐肉剔除时，吊着厄里斯的铁链突然崩断！男人坠落在血泊中，沈砚膝弯同步传来粉碎性骨折般的剧痛。他单膝砸进泥里，手里还握着滴血的钢锯。

【同步率峰值38%】777的警告闪着血光【建议立即止痛】

沈砚把酒精倒在伤口上。

火焰腾起的刹那，他看见视野里的厄里斯扯起嘴角——那个被折磨的男人竟在笑。染血的手指在泥地上划出三个扭曲的符号，像字又像电路图。

“那是什么？”沈砚在剧痛中眯起眼。

【检测为旧纪元医疗符号】777停顿半秒【意为‘止疼药’】

倒计时变成鲜红的70:01:33

男孩的呼吸平稳下来。

沈砚擦净钢锯上的血，看向地平线外蛰伏的金属巨影。

厄里斯刚刚给他指了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