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我醒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窗户的声音像个不停歇的倒计时。手腕上的发绳压出了一道红痕,数字“7”的形状清晰地印在皮肤上。
今天是15号。
我翻开手机备忘录,记录里显示每月15号的上午九点,别墅后院的监控系统会检修。林默查到的信息是30分钟,但实际能利用的时间可能更短。
厨房的灯己经亮了。老太太在准备早餐,锅铲碰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套上围裙,把发绳重新系好,在手腕上绕了两圈,确保不会松脱。
“鸡蛋煮老了。”老太太头也不抬地说。
我没辩解,拿起削皮刀开始削土豆。这把刀很锋利,刀背映出我紧绷的嘴角。水龙头的水流冲在土豆上,我的手在抖。
二十五分钟后,后院会短暂地“失明”。
八点五十五分,我端着茶具走向后院。茶杯在托盘上轻颤,磕出一连串细碎的声响。
后院的监控摄像头红灯还亮着,但马上就会熄灭。保安室的小王每周三和15号都会迟到,今天下雨,他更不会准时。
九点整。
红灯灭了。
茶杯被我故意摔在石阶上,碎片散落在监控死角的花丛旁。我蹲下身假装收拾,手指迅速拨开泥土,挖出一个塑料密封袋——是上周藏在这里的手机和备用钥匙。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抓起碎片,掌心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滴在瓷片上,红得刺眼。
“怎么搞的?”管家站在廊下皱眉。
“手滑了。”我用围裙裹住伤口,瓷片硌在掌心里,疼得清醒。
他扫了眼地面,没发现异常。“收拾干净,十点顾总要见你。”
顾明城要见我。这个念头像根冰锥,从脊背扎进去。
回到厨房,我把碎片扔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伤口不深,但血一首流,混着自来水在池底晕开淡红的痕迹。
口袋里的手机像块烙铁。监控检修持续到九点半,我还有十七分钟。
老太太去给苗苗送药了,厨房只剩我一个。我锁上门,取出手机。林默发来的信息只有两行:【718批次质检单原件在地下室配电箱夹层】。
地下室。
离后院最远的地方,全程暴露在走廊监控下。但我知道一个盲区——储物间的通风管道。
九点二十一分。
我关掉水龙头,把染血的纸巾塞进灶台烧掉。灰烬冲进下水道时,门铃响了——保安室的小王终于来了。
监控系统重启的“滴”声从走廊传来。
红灯重新亮起。
十点整,我站在顾明城书房门口。
他背对着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手心传来刺痛,伤口又开始渗血。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你最近很忙。”
“家务很多。”
“是吗?”他按下遥控器,墙上的屏幕亮起,显示着今早后院的监控画面——我弯腰捡碎片的背影在九点零三分定格,画面右侧露出一角塑料密封袋的反光。
我的喉咙发紧,但脸上没动。 “您要看监控,可以让保安调完整的。”
他笑了笑:“好啊。”
屏幕跳转到十点前的记录——一片雪花。
监控检修时,录像会自动关闭。他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他怀疑。
“去包扎吧。”他最后说,“下次小心点。”
走出书房,我的后背全湿了。
苗苗的发绳还在腕上,数字“7”像道伤口,硌在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