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两天,苗苗又恢复了,继续每天活蹦乱跳的生活,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无忧无虑,她不知道,我这个妈,在暗地里,担心忧愁。
苗苗坐在书桌前,低头编着发绳。她的动作很轻,指尖缠绕蓝色丝线,每隔几厘米就打一个结。我假装整理床铺,余光却紧盯着她。
这只发绳和之前的不一样——图案更复杂,像某种密码。
“阿姨,”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度,“能帮我拿一下剪刀吗?”
剪刀在抽屉里,我拉开时,金属碰撞声很刺耳。苗苗接过剪刀,指尖在我掌心轻轻划了一下。
她没抬头,但我看清了她眼底的紧张。
发绳编好了,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去卫生间。关门声响起后,我立刻拿起发绳。丝线上的结排列成三组:5-9-3。
这是保险箱密码的最后三位。
厨房里,我机械地削着土豆。水龙头滴答作响,和心跳声重叠。药片在口袋里硌着大腿,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苗苗在冒险。
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等我找到证据带她离开。但她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留下线索。
刀尖划破土豆皮,露出淡黄色的内里。就像苗苗的伪装,表面平静,底下全是裂痕。
晚上十点,别墅终于安静下来。我蹲在保险箱前,指尖发抖。
前两位密码是“24”——父亲坠楼的日期。加上苗苗的“5-9-3”,锁芯“咔”地弹开。
里面只有一份文件:《98年抚恤金名单》。
纸页边缘有烧焦的痕迹,几个名字被硬生生挖掉,留下透光的洞。
我摸到口袋里的小熊发绳——棉花里的SD卡,和这些残缺的名字,终于连成一条线。
窗外,打火机的光亮准时闪过。23:17分。顾明城的人还在监视。
我把文件塞回原处,锁好保险箱。
苗苗的房门虚掩着,我停下脚步。她的呼吸声很轻,像是在装睡。
“晚安。”我低声说。
黑暗里,传来被子摩擦的窸窣声。她听见了。
保险箱里的《98年抚恤金名单》被我迅速拍下。手机屏幕照亮了纸上被挖掉的空缺——那是死者的名字,被刻意抹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合上保险箱,随手抓起抹布擦拭柜面。门把手转动时,我的后背己经渗出冷汗。
“这么晚还在打扫?”顾明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柜子落了灰……”我没回头,手指攥紧了抹布。药片的苦味还残留在舌尖。
他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闷闷的。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保险箱上停留了几秒。
“早点休息。”他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我才敢呼吸。
苗苗的房间灯还亮着。
我轻轻推开门,看见她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那只蓝色发绳。听到声音,她抬头看我,眼睛很亮。
“密码对了?”她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我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拍下的文件给她看。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停在那些被挖掉的空白处。“这些人是爸爸害死的,对吗?”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首接。喉咙突然发紧,只能再次点头。
苗苗把发绳递给我:“明天戴这个。”
发绳上多了一个结——数字“7”的形状。
回到保姆房,我从枕头下抽出苗苗的生日邀请函。被反复擦拭的“妈妈我想你”己经有些模糊,但仍旧刺痛眼睛。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钢厂档案室,明晚21:30】。
是林默3。
我删掉短信,把苗苗的发绳系在手腕上。数字“7”的结硌着皮肤,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窗外,顾明城的书房灯还亮着。23:17分,他的打火机光准时闪了一下。
【7】,是保险箱里那份文件缺失的页码?还是下一个线索的编号?
苗苗的呼吸声从耳机里传来——我在她床头藏了窃听器。她翻了个身,似乎睡得很熟。
我握紧发绳,闭上眼睛。
明天,档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