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轮胎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苗苗在我怀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的小手攥着我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
"妈妈...疼..."
我摸到她后颈的芯片疤痕烫得吓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周维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方向盘上的指节发白。
"前面就是D区。"他压低声音，"但涵洞入口被钢板封住了。"
月光下，那座废弃的涵洞像一张咧开的嘴。七年前，父亲就是在这里被坠落的钢筋砸中。我至今记得警方递给我的那张照片——他的安全帽滚在一边，上面用红漆写着"718"。
苗苗又开始发抖，嘴角溢出淡蓝色的液体。我用手帕擦掉那些液体时，布料立刻被腐蚀出几个小洞。
"她撑不了多久。"周维熄火，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液压剪，"我先去探路。"
涵洞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周维打着手电走在前面，光束扫过墙壁上斑驳的红色标记——全是"718"的编号。
苗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滚烫的小脸贴在我颈窝。走到第三个岔路口时，她突然挣扎起来。
"那里..."她虚弱地指向右侧通道，"小熊..."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墙缝里卡着半块蓝色塑料——是苗苗那只被撕烂的小熊玩偶的耳朵。
周维撬开松动的水泥砖，露出后面的金属柜。柜门上用红漆画着一个钢琴键盘，标着7、1、8三个数字。
"需要密码。"他转头看我。
苗苗突然从我怀里探出身子，小手按在数字7上。柜门发出"咔嗒"一声，弹开一条缝。
账本躺在最上层，封面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翻开第一页，我的手指僵住了——这不是普通的工程账本，每一页都贴着混凝土样本和对应的质检单。
"这不是我父亲的笔迹。"我指着签名栏，"顾明城伪造了他的签名。"
周维用手机拍下那些单据，突然停在一页上："苏晚，你看这个。"
样本编号718的检测报告上，赫然列着"二甲基亚硝胺"——苗苗过敏药的主要成分。而送检日期，正是父亲死亡前一天。
"他们用你女儿的过敏药做混凝土添加剂？"周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我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照片滑落出来。照片上的顾明城站在涵洞口，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身后是标着"CR-718"的钢瓶。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载体实验第一阶段成功"。
苗苗突然从我怀里滚落，蜷缩在地上抽搐。她的瞳孔完全扩散，嘴角不断涌出蓝色液体。
"苗苗！"我跪下来抱住她，发现她的小手正拼命抠着地面。
周维扒开她手指下的水泥碎块，露出一截金属管。管身上刻着和苗苗后颈疤痕一样的条形码。
"这是..."周维的脸色变了，"生物信号发射器。"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周维迅速把账本塞进背包，拽起我和苗苗。
"他们找到我们了！"
我们刚跑出几步，一发子弹擦着我的耳朵打在涵洞壁上。苗苗在我怀里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反射着诡异的蓝光。
"妈妈快跑..."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般的电子音，"718协议己启动..."
我们跌跌撞撞冲出涵洞时，三辆黑色越野车正横在货车前。周维拉着我躲进一堆生锈的钢管后面，子弹打在金属上的声音震耳欲聋。
苗苗的身体越来越重，像灌了铅。我摸到她后背的病号服己经被蓝色液体浸透，那些液体正慢慢腐蚀着我的衣袖。
"周维，"我喘着气说，"账本第47页..."
他迅速翻到那一页，手机灯光下，混凝土配方的角落里画着一架微型钢琴，琴键上标着"D-31"。
"是反向坐标！"周维突然明白过来，"他们真正的实验室在..."
一声爆炸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身后的涵洞入口轰然坍塌，激起漫天尘土。在飞扬的灰尘中，我隐约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越野车旁，手里拿着和照片中一样的注射器。
苗苗在我怀里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小手伸向那个方向，机械音再次响起：
"载体请求归队...CR-718在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