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
“你少在这里和稀泥，咱家的事你也敢管？你这是要和咱家作对到底了？！”
刘瑾气急败坏，声音尖利，他试图用身份和威胁压倒张永。
张永却只是淡淡一笑，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刘公公言重了，咱家只是就事论事，按规矩办事罢了。”
“锦衣卫自有锦衣卫的法度，北镇抚司也有镇抚使大人主持公道，岂能凭一张来历不明的令谕，就随意罢免一位正在侦办逆党重案的副千户？此事，还是等镇抚使大人定夺吧。”
他这话，看似公允。
实则将皮球踢给了更高层，暂时保下了董天宝。
刘瑾死死地盯着张永，又看了看旁边虽然差点被革职，但依旧气定神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笑意的董天宝。
他知道，今天想当众扒下黄口小儿那身飞鱼服，是不可能了。
这张永，果然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对着干！
“好！好得很！”
刘瑾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了张永和董天宝一眼，“张永，咱家记住你了！别站错了队，引火烧身！”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带着他的人，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激烈冲突，就这样被张永看似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张永看着刘瑾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转过头，与董天宝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多说什么，也带着御马监的人转身离开了。
他今天出面，只是为了卖董天宝一个人情，顺便恶心一下刘瑾。
现在目的达到，自然不会过多停留。
周围的锦衣卫官员见状，也纷纷散去，只是看向董天宝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风波，暂时平息了。
但董天宝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刘瑾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反扑，只会更加猛烈，更加不择手段。
“老狐狸一只......”
董天宝看着张永离去的方向，心中暗道。
这张永的算盘打得精明，既不显山不露水地帮了自己，又没把自己完全绑上战车，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这己经足够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审问胡姬的时间。
拿到更多铁证的时间。
“老大，我们现在......”周平上前，低声问道。
“立刻回秘所！”
“去见见我们那位‘罗网贵客’，我倒要看看，她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有趣的东西来！”
董天宝眼中寒光一闪。
北镇抚司，己经不能待了。
鬼知道这平安房卫所里，还有多少是刘瑾的眼线。
而秘所是他刚刚加入锦衣卫时，为了以防万一，秘密置办的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只有最心腹的几人知道。
董天宝心知必须尽快撬开胡姬的嘴，拿到足以将刘瑾彻底钉死的证据。
……
与此同时。
平安房卫所深处，刘瑾的公房内。
“砰！哐当！”
名贵的瓷器被狠狠摔在地上，化为碎片，刘瑾脸色狰狞，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怒火和一丝惊惧。
“张永！董天宝！咱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
他意识到，张永来北镇抚司绝对不是意外，极有可能董天宝和张永己经勾结到了一起，形势远比他预想的要严峻，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小畜生，成长的速度太快了，红袖招、何琨、胡姬......这些线索一旦被他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
他对着门外尖声喊道。
一个心腹小太监连忙躬身进来。
刘瑾眼神阴鸷，声音嘶嘶作响：“给我盯紧董天宝，看他去了哪里，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另外......”
他眼中杀机毕露，压低了声音：
“立刻通知‘罗网’的人，告诉他们，董天宝极有可能去往关押胡姬的隐秘据点，幻音宝盒就在董天宝手中，还想要宝盒的话，就将董天宝给除掉，绝不能让这黄口小子活过今晚！”
....
神京城。
城西，秘密据点。
这是一处极其普通的民居小院，混杂在一片低矮的房屋之中，毫不起眼。
屋内陈设简单，却打扫得十分干净。
这里远离北镇抚司的喧嚣与窥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和尘土味，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勉强驱散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秘所地下密室内，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大，这娘们嘴太硬了！”
周平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对着负手而立、面沉如水的董天宝躬身禀报：“兄弟们轮番上了些手段，连锦衣卫常用的‘软筋散’都给她闻了点，可她除了些风月场上的破事，就是不吐口！”
“关于刘瑾和那个什么罗网的核心勾当，一概推说不知，或者干脆闭嘴不言！”
周平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挫败感。
这半个多时辰里，他几乎用尽了锦衣卫审讯初期的所有常规手段，威逼、利诱、恐吓......甚至动用了一些不入流但能折磨人精神的药物，可眼前的胡姬，这位昔日红袖招的掌柜，罗网组织训练出来的毒蝎美人，其意志之坚韧，远超他的想象。
董天宝闻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眸子扫了一眼密室紧闭的石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意料之中。”
“罗网调教出来的杀手，若是三言两语就能撬开嘴，那罗网也就不配称之为罗网了。”
他心中清楚，对付胡姬这种受过严酷训练、心智坚韧的杀手，寻常的皮肉之苦效果有限，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让她彻底闭嘴，或者干脆寻机自尽。
董天宝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
“看好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老大！”
周平不敢多问，恭敬领命退下。
董天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飞鱼服衣襟，那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老练与狠厉。
攻心为上。
对付胡姬这种人，必须从心理上摧垮她的防线。
他推开厚重的石门，缓步走进了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