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降怀疑自己听错了,唇角残留的愉悦僵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阴晴不定的太子让幕僚额头冒出冷汗,斟酌着用词,“回殿下,怀乔小姐赴约后……就走了?”
“走了!?”秦降脸色微冷,“去哪?一定是哭着跑回府和礼部尚书告状对不对!”
肯定是这样!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的秦降,嗤笑出声。
幕僚想了想回道,“殿下,据消息来报。怀乔小姐离开后首先去了长安街西边买一串糖葫芦,紧接着去小商贩的摊位上买了一盏花灯,然后去郁金堂打包了一份梨花酥糕点。”
秦降微微侧着头,越听幕僚说下去,长袍衣袖下的手指骨都要怒而捏碎,喜悦逐渐褪去阴沉爬满他的侧脸。
她不是喜欢太子妃的位置吗!
岂有此理,这么傲慢骄纵,连等本太子两个时辰都做不到!
幕僚屏气敛息,瞧着太子瞬间阴冷的脸色,想到什么又汇报道,“陛下亲封的状元陆时寅今夜也出现在长安街头逛灯会,似乎遇见了怀乔小姐……”
“这等不重要的琐事,不必和我说!”秦降低沉嗓音染上几分愠怒。
转身拂袖离去,衣袍甩出的劲风都带着秦降锋利的割裂感。
幕僚只擅长议事和出谋划策,琢磨不透秦降因何而怒,后知后觉才恍惚想明白。
太子殿下这是戏耍人不成,所以恼羞成怒了啊。
尚书府邸。
萧长禹坐在花园凉亭的石凳上,一身束腰白衣锦袍千尘不染,衣角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唇角微挑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狭长黑眸漫不经心扫过不远处院内紧闭的房门。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应该带着怀乔去状元府邸吃完闭门羹,准备打道回府了吧。
可惜陆时寅在他挑唆下,己经前去长安街看灯会。
怀乔没见到陆时寅,会感到失落难受吗?
可爱的小脸蛋挂着泪珠,眼尾委屈泛着红晕,哼哼唧唧的控诉,好不可怜。
对这种又娇又坏的女人,他己经准备好‘嘲讽’她一顿了。
小漂亮实在气恼了,嘟嘴想反骂他的时候,他还会用嘴强制堵住她柔软的唇。
候在萧长禹身后的小厮,感到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少爷想到什么,虚弱面色竟然变得潮红,眼神半分清明也找不见,像是平白无故思春一样。
……也有可能是近日风大,生病了。
小厮提出疑问,“少爷,你发烧了吗?”
萧长禹下颚绷紧了一瞬,抬手捂嘴轻咳一声,“?”
什么发骚,他没有,别乱说!
小厮轻问,“少爷,我看你脸色满面红晕,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请府中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萧长禹脸色一变,有些羞赧,“不要胡言乱语,脸色变红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嗯?小厮奇怪伸出手,感受凉爽的清风抚过指尖,天气明明不热啊。
路过府中后花园的礼部尚书,目光盯着坐在凉亭中的清瘦背影,喊道,“翼儿,你怎么独自坐在凉亭里?”
“快进屋子,外面风大,你体质虚弱,可莫要感冒生病了。”
明明天气炎热,怎么都在说风大!
刚要回头反驳的萧长禹,看着礼部尚书儒雅温和的脸,惊的从石凳上站起身,“伯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呀?”礼部尚书感到莫名。
“应该在……”状元府啊!
热意上头的萧长禹瞬间冷静下来,心头有些烦躁的抿了下薄唇。
“夫君,也不知道乔乔什么时候才从长安街灯会回来?”
从礼部尚书身后走出来的尚书夫人,微叹口气。
“表姐去长安街看灯会了!?”
萧长禹失态反应颇大,让礼部尚书和尚书夫人诧异的眸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是啊。”尚书夫人温和笑了笑,“乔乔去灯会凑热闹。我本来想喊你一同前去,但大夫说你不宜劳累。”
虽说礼部尚书今晚想让乔乔跟他去状元府邸拜见,但是乔乔很排斥并不想去,宠女狂魔的礼部尚书哪有不同意的份。
萧长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精气神,俊美脸庞的神色落寞,跌坐在石凳上,挺首的背脊都弯曲着,仿佛受到天大打击一般。
他都做了什么!
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亲手把怀乔送给陆时寅。
萧长禹后悔不己,胸膛闷到快透不过气儿,连带心脏都有细针扎进皮肉似的疼痛。
还有他的虚弱病症,都是他用内力逼的,实际上他很身强体壮。
萧长禹懊悔的神情很明显,礼部尚书犹豫问道,“翼儿,怎么了?”
“无事……”萧长禹脚下步伐轻微摇晃,失魂落魄离开凉亭。
背影都透着一股凄凉。
尚书夫人神色迷惘,“这孩子难道是在担忧乔乔去长安街灯会会迷路吗?”
走到远处槐树旁的萧长禹,听见尚书夫人无意喃喃的话,心中燃起一丝侥幸。
长安街灯会场地偌大,人山人海,道路错综复杂。
陆时寅和怀乔不可能那么巧合,两人不一定会碰见。
这么想,萧长禹面色稍微安定了些,心里的不安却越发浓郁。
长安街灯会。
学过轻功的小丫鬟羞涩着脸,小心翼翼环抱住怀乔细软的腰肢,跃向高墙。
小漂亮坐稳后,摘下帷帽,粉唇微张,轻咬裹着晶莹糖衣的山楂。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吃,乔乔满足的眯起水眸,雪白精致脸蛋笑意盈盈。
这时,墙下阴影处,缓缓走出一道高大身影。
怀乔手中拿着的糖葫芦一粒糖渣从高处掉落,刚好落在男人高挺的鼻尖。
陆时寅微愣,听到围墙上方传来娇俏悦耳的笑声,莫名心神一动,缓缓抬头。
刹那间,幽黑瞳孔瞪大,惊艳盯着高墙上皎皎如明月的绝色美人,美到虚幻一眼沉溺。
让他怀疑自己身处美梦还是现实。
美人就连一根飘飞的头发丝都能撩动他常年冷静的心弦,甚至心跳都快到有些不正常了。
盈盈眸光只需瞥他一眼,陆时寅都觉得全身心都任由她随意摆布。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