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雾像活物般扭动,将晨星号包裹成茧。林深攥着青铜匕首的手掌沁出冷汗,刀刃上的第十三道刻痕正渗出粘稠的黑液,在甲板上蜿蜒成指向镜湖的箭头。唐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怀表镜面映出倒影群正在吞噬程野尸体的雾核,“它们在积蓄力量,必须赶在……”
话被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截断。唐羽的旗袍领口炸开,雾藻纹身如藤蔓般缠上脖颈,她脖颈处浮现出与老疤相同的指痕,“怀表……在倒计时!”众人低头,三块怀表的秒针同时逆向飞转,表盘内侧浮现出血色符文——那是1900年祭祀队伍袍角的“13”符号。
镜湖方向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十二具雾核尸体组成环形,托起第十三具林深的倒影。倒影的雾核突然迸发强光,湖底深处传来石块摩擦的声响,祭坛中央升起通往水下的阶梯。雾夫人残留的倒影在雾中忽隐忽现:“祭祀殿的门只会在‘时空之眼’开启时出现,你们的血……”她的声音被雾藻绞碎,化作十二团幽蓝火焰,飘向阶梯入口。
“我母亲的实验报告说,雾核能操控时空。”林深扯开袖口,掌心的划伤涌出金色血液,滴落在阶梯上的瞬间,石阶表面浮现出1985年实验室的全息投影——穿着白大褂的苏晴被锁在实验舱内,面前悬浮着十二支雾核试管,而编号13的试管里,蜷缩着透明的胚胎。
唐薇的怀表发出蜂鸣,表盘映出三人踏入阶梯的画面,却在即将触及底部时被雾气吞噬。“照片显示我们会死在祭祀殿,但不进去更没有生路。”唐羽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雾藻纹身上,纹身突然发光,在她掌心凝成青铜钥匙,“这是1900年祭祀者的信物,或许能破解部分机关。”
水下阶梯由刻满蛇纹的黑曜石堆砌,每走三步,墙面就会浮现一段记忆残影:1900年的祭祀者将雾核嵌入石棺,1985年的苏晴在实验中痛苦挣扎,以及……林深父亲在祭坛前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雾核化作流光没入年幼林深的胸口。“我七岁那年的‘溺水事故’……”林深踉跄扶住墙面,记忆与眼前场景重叠。
阶梯尽头是座圆形穹顶的密室,十二根石柱环绕着中央祭坛,每根柱子上都镶嵌着破碎的镜面。唐羽将青铜钥匙插入祭坛凹槽,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浸泡在雾水中的玻璃舱——舱内赫然是保存完好的苏晴,她的胸口嵌着完整的雾核,左手紧握着半张泛黄的纸条。
“小心!”唐薇拽着唐羽滚向角落。镜面突然扭曲,十二个倒影从镜中爬出,手中握着与众人相同的武器。林深的倒影举起匕首刺向他心脏,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唐羽的青铜钥匙迸发强光,将倒影震碎成雾。“这些镜子是倒影的容器!”唐薇用怀表砸向最近的石柱,镜面裂开的瞬间,对应倒影发出惨叫。
林深冲向玻璃舱,透过水雾看清纸条上的字迹:“不要相信岛主的承诺,13号实验体真正的使命是……”话音未落,整个密室剧烈震动,苏晴的雾核开始失控,雾气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缠住众人。林深的倒影从雾中重组,这次手中多了把刻着“岛主”字样的权杖。
“你以为能打破轮回?”倒影的声音混着林深童年的哭喊声,“每任钥匙都会成为岛主的养料,而你,从出生起就是第13座石棺里的容器!”权杖顶端的雾核射出光束,唐薇姐妹的怀表同时炸裂,两人的雾藻纹身蔓延至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林深掌心的金色血液突然沸腾,他挥刀斩断锁链,将匕首刺入倒影的雾核。倒影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黑雾涌入祭坛中央的雾核。苏晴的玻璃舱开始龟裂,雾核悬浮在空中分裂成十三块,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1900年的祭祀失败,1985年的实验失控,以及此刻众人绝望的表情。
“时间要坍缩了!”唐羽的声音变得模糊,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带着雾核碎片去灯塔,那里是时空锚点……”话未说完,整座祭祀殿轰然崩塌,雾水倒灌而入。林深在意识消散前,看见苏晴的尸体睁开眼睛,对他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当林深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晨星号的甲板上。唐薇和唐羽不见踪影,程野的尸体旁多了块刻着“13”的青铜铭牌,而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闪烁着微光的雾核碎片。远处的灯塔亮起诡异的红光,雾中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