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露水打湿了佟乐的布鞋,他缩着脖子穿过县城斑驳的石板路,怀中的油纸包被紧紧护住——里面藏着区队急需的消炎药,还有一张用米汤书写的密信。集贤居的废墟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瓦砾堆里那半截刻着莲花的石柱,是他们约定的接头暗号。
“卖糖葫芦嘞!”佟乐扯着嗓子吆喝,竹棍上的糖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街角的药铺门“吱呀”开了条缝,老掌柜探出半张脸:“小娃,进来歇歇脚。”
药铺后堂,佟掌柜从灶台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用芦苇灰加密的情报。“龟田把毒气弹中转站挪到了城西仓库,”老人用旱烟杆指着墙上的地图,“守备森严,有电网和探照灯。”
佟乐的目光突然被墙角的旧柜子吸引,柜门上的铜锁刻着朵莲花,与集贤居石柱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他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拉,柜子竟“咔嗒”弹开,夹层里露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白洋淀所有的暗道、地窖,还有县城防御工事的薄弱点。
“这是……”佟乐倒吸一口冷气。佟掌柜的手突然按住地图,浑浊的眼睛泛起泪光:“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时,他就用这张图带乡亲们躲过一劫。”老人将地图塞进他怀里,“交给嘎子,集贤居虽没了,但咱们的根还在。”
鬼不灵村的地窖里,嘎子展开地图的瞬间,倒抽了口凉气。县城西门的下水道、日军司令部的通风口、仓库的承重柱……每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佟掌柜的父亲,简首是个天才!”他用炭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红点,“胖墩,你带陆地组从下水道摸进仓库,炸掉毒气弹;玉英,水战队在护城河接应;我和佟乐去切断电网。”
胖墩挠着后脑勺:“可电网带电,咋切?”嘎子摸出从县城顺来的橡胶手套:“用这个,绝缘。再带上咱们自制的‘土制剪线钳’——把两把镰刀绑在长竹竿上。”
行动定在深夜。月光下,少年队员们如鬼魅般潜入县城。玉英的小船顺着护城河漂到仓库下方,船上堆满了用荷叶包裹的“土制炸药”——硝石、硫磺混着碎瓷片,威力不输鬼子的手雷。
嘎子和佟乐趴在电网外的草丛里,盯着来回巡逻的鬼子。“三、二、一!”随着暗号,胖墩带着人从下水道钻出,用浸了煤油的布条点燃仓库外围的茅草。火光冲天而起,鬼子顿时乱作一团。
“动手!”嘎子套上橡胶手套,举起竹竿剪线钳。“咔嚓”一声,电网应声而断。玉英的水战队趁机将炸药抛进仓库,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浓烟中,嘎子看见龟田骑着马气急败坏地赶来,指挥刀在火光中泛着狰狞的光。
混战中,嘎子突然听见玉英的呼救声。转头望去,少女被两名鬼子逼到墙角,船桨己经折断。他举枪击毙一人,却发现另一人的刺刀正刺向玉英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胖墩从斜刺里冲出来,用桃木枪挡住刺刀,自己的肩膀却被划出一道血痕。
“快走!”嘎子拉起玉英,三人边打边退。身后,仓库的火焰越烧越旺,毒气弹的钢瓶在高温中发出刺耳的嘶鸣。等龟田反应过来,少年队早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燃烧的废墟。
返回鬼不灵村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区队的战士们围着篝火欢呼,老钟叔拍着嘎子的肩膀:“好小子,这一仗打掉了龟田三分之一的毒气弹!”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龟田这次吃了大亏,怕是要狗急跳墙。”
嘎子望向白洋淀的方向,晨雾中的芦苇荡静谧如常,却暗藏杀机。他摸出怀里的地图,上面被硝烟熏黑的角落,佟掌柜父亲留下的字迹依然清晰:“守土有责,寸步不让。”
夜幕再次降临时,老槐树下又响起摔草帽的声音。少年队员们迅速集结,月光照亮他们稚嫩却坚毅的脸庞。嘎子握紧拳头:“龟田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要抢在他前面,把剩下的毒气弹全炸了!”
苇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个战士在响应。嘎子知道,与龟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白洋淀的乡亲们支持,有少年队的伙伴们并肩作战,他们就永远不会退缩。因为这片土地,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