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还是澳洲的?"
程小悠站在进口超市的冷柜前,咬着下唇对比两盒蓝莓的价格标签。
法国产的每盒258元,澳洲的198元,都贵得离谱。
她悄悄打开手机计算器,把这两天的订单收入和食材开支又算了一遍。
"还是选澳洲的吧..."她小声嘀咕,伸手去拿货架上最后一盒澳洲蓝莓。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包装盒时,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肩后伸来,先一步取走了那盒蓝莓。
"抱歉,这个我要了。"
低沉熟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程小悠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来人的胸膛。
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她抬头,正对上唐煜那双深邃的眼睛。
"唐总?"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八度。
唐煜今天穿着休闲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
比在公司时少了几分凌厉,却依然引人注目。
他手里拿着那盒蓝莓,嘴角微微上扬:"程小姐,真巧。"
程小悠的目光在他和蓝莓之间来回游移,心里一阵失落。
那是最后一盒价格稍能接受的蓝莓了。
"您...也来买菜?"
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望,却控制不住又瞥了眼那盒蓝莓。
唐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突然递了过来:
"你需要这个?"
"啊,不,您先拿到的..."
程小悠慌忙摆手,却听到唐煜轻笑一声。
"我开玩笑的。"
他把蓝莓放回她手中,"我对蓝莓过敏。"
程小悠眨了眨眼,不确定是否该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过敏声明。
但蓝莓回到手中的实感让她松了一口气:"谢谢...唐氏也接甜点订单吗?"
"不,我只是来买些日常用品。"
唐煜推着购物车,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包咖啡豆,"需要帮忙吗?"
程小悠看了看自己购物车里堆满的进口奶油、巧克力和其他昂贵材料,摇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被远处一个标签吸引:
"马达加斯加香草荚,特价588元/根"。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笔开支完全没在预算内。
"怎么了?"唐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程小悠强作镇定,"只是没想到这里的香草荚这么贵。"
唐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说:"我正好要去生鲜区,一起?"
不等她回答,他己经自然地接过她的购物车,朝超市深处走去。
程小悠小跑着跟上,不明白为什么唐煜突然对买菜这么感兴趣。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梦。
唐煜带着她在超市里穿梭,不时停下来询问她对某种食材的看法。
奇怪的是,每当她犹豫要不要买某样昂贵材料时,
总会有店员突然出现,宣布该商品"限时特惠"或"买一送一"。
"今天促销活动真多啊。"程小悠抱着一盒刚打五折的比利时巧克力,惊喜地说。
唐煜嘴角微扬:"运气不错。"
当他们走到收银台时,程小悠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购物车比预想中多了不少高端食材,但总价却比预算还低。
"需要帮忙装车吗?"收银员微笑着问。
程小悠正要回答,唐煜己经递出一张黑卡:"一起结。"
"等等!"程小悠急忙拦住他,"这不行,是我店里的采购..."
"就当是唐氏的预付定金。"
唐煜不由分说地刷卡签字,"周年庆蛋糕需要这些材料,不是吗?"
程小悠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确实是为了唐氏的订单才采购这些特殊食材的。
走出超市,夕阳的余晖洒在停车场。
程小悠看着唐煜轻松拎起那些沉重的购物袋,忍不住问:
"您的车在哪?我帮您拿过去吧。"
"我送你回去。"唐煜己经走向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叫车..."
"这些食材需要冷藏。"
唐煜打开后备箱,里面居然有一个便携式冷藏箱,"你不想香草荚变质吧?"
程小悠哑口无言,只好乖乖上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气,座椅舒适得让她几乎要陷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系好安全带,生怕弄脏了这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
"地址?"唐煜启动车子。
程小悠报出工作室的位置,然后好奇地打量车内。
中控台上除了一瓶矿泉水外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典型的商务做派。
"扶手箱里有饮料。"唐煜目视前方说道。
程小悠打开扶手箱,惊讶地发现里面有几瓶乌龙茶,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您也喜欢这个?"她拿出一瓶,难以置信地问。
唐煜侧头看了她一眼:"上次在你工作室看到的,猜你会喜欢。"
程小悠的心跳突然加速。
他竟然记得这种小细节?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甜美的桃香在口中扩散,却比不上心头泛起的暖意。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唐煜忽然问:"为什么选择做甜点师?"
程小悠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
"我妈妈生前最爱甜点。
她总说,人生再苦,一口甜就能化解。"
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她走后,我决定学习制作能让人幸福的甜点。"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程小悠有些后悔提起这么私人的话题,正想转移话题,却听唐煜说:
"很美的理由。"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程小悠从未听过的温度。
她转头看他,发现夕阳的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那些锋利的线条。
"周日有个私人美食沙龙,"
唐煜突然说,"主办方是我朋友,来的都是餐饮界人士。有兴趣吗?"
程小悠瞪大眼睛:"我?"
"你的甜品很有创意,应该被更多人看到。"
绿灯亮起,唐煜专注地看向前方,"当然,完全自愿。"
程小悠绞着手指。
这种高端社交场合对她这样的小店主来说遥不可及,但确实是个推广生意的机会。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带上你的招牌甜点就好。"唐煜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七点,我来接你。"
程小悠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答应了。
和唐煜共处一室己经够紧张了,现在还要跟他一起参加社交活动?
她的胃部一阵紧缩。
车子在工作室楼下停下,唐煜绕到后备箱取出购物袋:"我帮你拿上去。"
"不用了!"程小悠慌忙拒绝,"林美琪在楼上,她会帮忙的。"
她可不想让唐煜看到楼上那间狭小凌乱的工作室,至少得先收拾一下。
接过购物袋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唐煜的手背,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谢谢您今天的帮助,周日见。"
她匆匆道别,几乎是落荒而逃。
上楼后,程小悠把食材一样样放进冰箱,脑子里却不断回放超市里的情景。
唐煜的出现太过巧合,那些突如其来的折扣也蹊跷得很...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林美琪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她。
程小悠把超市经历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心跳加速的部分。
林美琪瞪大眼睛:
"他帮你付账?还邀请你去美食沙龙?"
她突然抓住程小悠的肩膀,"小悠姐,唐煜绝对对你有意思!"
"胡说什么!"程小悠耳根发热,"这只是商业往来。
唐氏是大客户,他当然希望周年庆蛋糕尽善尽美。"
"那他为什么记得你喜欢喝什么饮料?为什么特意陪你逛超市?"
林美琪不依不饶,"大总裁的时间不是按秒计算的吗?"
程小悠沉默了。
她没法解释唐煜的这些行为,但也不敢相信林美琪的猜测。
唐煜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两个世界,永远不会有交集。
"别瞎猜了,帮我准备周日的甜点吧。"
她转移话题,"我想做新开发的茉莉慕斯。"
林美琪撇撇嘴,但还是乖乖去拿工具,临走前丢下一句:
"你知道我说得对,只是不敢承认。"
程小悠没有反驳。
她取出那盒差点没买到的蓝莓,轻轻放在工作台中央。
蓝莓在灯光下泛着深紫色的光泽,就像她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甜交织,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