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寒风渐起。下溪村笼罩在一片萧瑟之中,田地里的庄稼早己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田埂。村民们也大多躲在家里,围着火塘取暖,鲜少出门。
沈家小院里,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充满了别样的温暖和期盼。
林秀娥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沈青云每日除了温习功课,便会抽出时间陪着母亲说话,或者帮她捶捶背,揉揉腿,缓解孕期的不适。
他知道,母亲这一胎怀得不容易。家里穷,营养跟不上,还要操持家务,照顾一家老小,实在是太辛苦了。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让母亲能吃得好一些,休息得好一些。
他用卖草药和竹编积攒下来的钱,隔三差五就去镇上买些鸡蛋、瘦肉,或者一些新鲜的鱼虾,回来给母亲炖汤补身子。
他还特意从郎中那里讨教了一些安胎滋补的食谱,比如用红枣、桂圆、枸杞熬粥,或者用当归、黄芪炖鸡。虽然这些药材对于沈家来说有些奢侈,但为了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妹,沈青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林秀娥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肉,不再像以前那样蜡黄憔悴了。
沈老太看着儿媳妇一天天好起来,对孙子的“本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现在是彻底相信,自家这个孙子,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们沈家的!
除了在吃食上用心,沈青云还提前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做着各种准备。
他让大姐青莲将家里那些柔软的旧衣裳都找了出来,仔细清洗干净,然后裁剪成大小合适的小衣服、小褥子和尿布。
他还用剩下的竹篾,编了几个小巧玲珑的摇篮和玩具,虽然简陋,却也充满了心意。
日子在期盼中一天天过去。
这日傍晚,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沈家小院里,却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林秀娥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阵发紧,一股强烈的坠痛感袭来。
“哎哟……当家的……我……我肚子疼……”林秀娥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秀娥!你怎么了?”沈万才正在灯下看书,听到妻子的呼痛声,吓得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娘!您怎么样?”沈青云和沈青柏、沈青莲也闻声赶了过来,都是一脸的焦急。
“怕……怕是要生了……”林秀娥的声音有些颤抖。
“快!快去请王婆!”沈万才慌得六神无主,对着沈青柏喊道。
王婆是村里有名的接生婆,经验丰富,村里大部分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沈青柏应了一声,披上蓑衣,顶着风雪就往村东头跑去。
沈青云虽然心里也紧张,但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他扶着母亲躺到床上,轻声安慰道:“娘,您别怕,深呼吸,放松一些。王婆很快就来了。”
他又让大姐青莲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布巾。
沈老太也闻讯赶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没过多久,沈青柏就带着气喘吁吁的王婆赶了回来。
王婆一进屋,便熟练地开始做着各种准备工作,指挥着沈万才和林秀娥。
“你们都出去吧,产房里血腥,男人和孩子不宜多待。”王婆将沈万才和孩子们都赶了出去。
沈万才和沈青云等人在堂屋里焦急地等待着,听着里屋不时传来的林秀娥痛苦的呻吟声,每个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风雪似乎也越下越大了。
沈青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中默默祈祷着。他知道,古代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充满了危险。他只希望,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妹,都能平平安安。
突然,里屋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随即又是一阵忙乱的声响。
沈万才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秀娥!秀娥你怎么样了?”
只见林秀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王婆正满头大汗地忙碌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用力!再用点力啊!头快出来了!”
沈青云也跟了进去,看到母亲那痛苦的模样,心中一紧。他隐约记得,前世在一些医学纪录片里看到过,产妇难产的时候,可以尝试改变一下姿势,或者进行一些辅助性的按摩,或许能有所帮助。
他顾不上多想,连忙对王婆说道:“王婆婆,我娘……我娘是不是有些脱力了?要不……要不让她侧躺试试?或者……或者轻轻按压一下她的腹部?”
王婆正忙得焦头烂额,听到一个小孩子在一旁指手画脚,顿时有些不耐烦:“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在这儿添乱!”
沈青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万才一把拉住了。
“青云,别打扰王婆。”沈万才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林秀娥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随即,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响了起来!
“哇——哇——”
“生了!生了!”王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沈万才和沈青云等人连忙凑了过去。
只见王婆手中抱着一个用襁褓裹着的小小婴儿,那婴儿的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但哭声却异常响亮。
“恭喜恭喜!是个千金!”王婆将婴儿递到林秀娥面前,笑着说道。
女孩?
沈老太一听,脸上那原本紧张期盼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个丫头片子……”
不过,当她看到儿媳妇和刚出生的孙女都平安无事,那丝失望也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沈万才和林秀娥却不在意是男是女,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林秀娥看着怀中那小小的、软软的女儿,脸上露出了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沈青云也凑过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降生的小妹妹。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巴一张一合的,煞是可爱。
“爹,娘,给小妹取个名字吧。”沈青云笑着说道。
沈万才想了想,说道:“就叫……青涵吧。希望她以后能像这冬日的暖阳一般,温润可人,也希望我们沈家,能因为她的到来,更添几分书香内涵。”
“青涵……沈青涵……”林秀娥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母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