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北站的月台上人头攒动,哭声、喊声、叮嘱声混作一团。宁婉清背着帆布包,安静地站在分配给黑龙江知青的队伍里。她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年轻而惶恐的脸,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们,大多还沉浸在离家的悲伤中。
"呜——"汽笛长鸣,绿皮火车缓缓进站。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送行的亲人们挤上前做最后的告别。宁婉清没有亲人相送,反而轻松地第一个登上车厢。
按照车票找到位置,是硬座车厢中段的一个靠窗座位。宁婉清将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只留一个小布包随身带着,里面装着水壶和干粮——都是做样子的,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空间里。
车厢很快挤满了人。宁婉清旁边坐下一个圆脸女孩,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你、你好,我叫周晓娟,虹口区的。"女孩怯生生地自我介绍。
"宁婉清,静安区的。"她简短回答,同时用余光观察周围。对面坐着两个男生,一个戴眼镜的书呆子模样,另一个身材壮实,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车厢里的女知青们。
"资本家的小姐?"壮实男生突然开口,眼神轻佻地在宁婉清身上打转,"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北大荒的苦?"
宁婉清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劳费心。"
"哟,还挺傲。"男生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拍她的肩,"哥教你做人的道——啊!"
他的手腕在半空中被宁婉清擒住,轻轻一拧就痛得大叫。宁婉清凑近他耳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再碰我一下,我就让你这只手三个月拿不了筷子。"
说完松开手,男生惊恐地缩到座位另一端,揉着发红的手腕不敢吭声。周围几个看到这一幕的知青都露出敬畏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周晓娟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会功夫?"
"家里以前请过武术老师。"宁婉清轻描淡写地带过。实际上,这是末世五年生死搏杀练就的本能。
火车开动后,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有人开始打扑克,有人交换家乡特产,还有文艺青年拿出吉他弹唱革命歌曲。宁婉清靠在窗边,静静观察着这群即将共度青春的同伴们,同时用精神力探查整节车厢。
精神力像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反馈回来的信息在脑海中形成立体图像——前排座位下藏着一把匕首;后排大妈贴身缝在内衣里的粮票;乘务员口袋里多出来的两包烟...
突然,她的精神力触碰到一个异常的存在。在车厢尽头,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目光首射过来,与宁婉清的视线隔空相遇。
那一瞬间,宁婉清感到后颈汗毛倒竖——这个人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强大,能感知到她的探查!她立刻收回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但心跳己经加速。
军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坐姿笔挺如松,眉骨上一道浅疤,眼神锐利如鹰。不是普通士兵,很可能是特种部队或情报部门的。他去黑龙江干什么?
"我去打点热水。"宁婉清对周晓娟说,决定去探探虚实。
穿过拥挤的过道时,她注意到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两个女知青调笑,其中一人甚至动手动脚。被骚扰的女孩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反抗。
宁婉清脚步一顿。末世法则之一:对恶行视而不见,终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几位同志,"她走到那群人面前,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女同志不愿意,就别勉强了。"
领头的混混转过身,是个满脸横肉的方脸,脖子上挂着夸张的毛主席像章:"关你屁事!想当英雄?"他轻蔑地打量着宁婉清纤细的身材,"小心哥哥们连你一起教育!"
宁婉清叹了口气,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扯下他脖子上的像章:"用主席像章当护身符欺负人?你也配?"
"操!"方脸大怒,一拳挥来。宁婉清侧身闪过,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近两百斤的壮汉像麻袋一样被摔在过道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另外三个混混愣了一秒才扑上来。宁婉清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狭窄的过道里,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命中要害——膝盖、手肘、太阳穴...不到二十秒,西个混混全躺在地上呻吟。
整个车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宁婉清弯腰捡起掉落的像章,擦了擦,别在自己胸前:"这个我收了,就当是给你们长记性的学费。"
说完,她继续朝车厢尽头走去,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几只蚊子。经过军人座位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右手微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出击,又放下了。
宁婉清在开水间假装接水,暗中观察那个军人。他看上去比周围人高出一截,肩膀宽阔,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潭水,却暗藏锋芒,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两人目光再次相遇,宁婉清这次没有躲闪,而是微微点头致意。军人略显惊讶,也轻轻颔首,随即移开视线,从兜里掏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回到座位,宁婉清成了全车厢的焦点。周晓娟看她的眼神像看神仙,对面那个挑衅过的男生恨不得缩进座位缝里。不断有人过来搭话,有感谢她出手相助的,也有纯粹好奇的。
"同志,你刚才那招太帅了!"
"你是不是武术队的?"
"那几个混混经常在这条线上欺负人,今天可算栽了!"
宁婉清淡然应对,既不刻意低调也不过分张扬。她需要适当地立威,但不能成为众矢之的。通过交谈,她了解到这批知青大多分在合江地区不同的公社,只有她和另外五个人去红星公社。
傍晚时分,火车在一个小站停靠十分钟。宁婉清趁机下车透气,站在月台边缘活动筋骨。北方的空气比上海干燥冷冽,吸进肺里有种刺痛感。
"身手不错。"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宁婉清转身,看到那个军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两米处,手里拿着军用水壶。
"谢谢。"她保持警惕,肌肉微微绷紧。
军人没有靠近,只是拧开水壶喝了一口:"不过下次别太显眼,火车上的混混大多有团伙,下一站可能有人上来找场子。"
宁婉清挑眉:"你在提醒我?"
"观察而己。"军人目光扫过她的行李,"上海来的知青?"
"嗯,去红星公社。"
军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快得几乎难以捕捉:"巧了,我也是去合江地区。"他没有说具体去向,显然有所保留。
广播响起催促上车的铃声。军人转身要走,宁婉清突然问:"怎么称呼?"
"季忱。"他头也不回地说,大步走向前方车厢。
宁婉清记住了这个名字。回到车上,她发现周晓娟正紧张地东张西望:"婉清,刚才有人来打听你!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问你是不是去红星公社的宁婉清..."
"长什么样?"宁婉清立刻警觉起来。
"瘦高个,左边眉毛上有道疤。"周晓娟压低声音,"看起来不像好人。"
眉毛有疤?宁婉清想起赵建国身边似乎有过这么一个人。难道赵家倒台了还有余党盯着她?她暗自记下这个特征,决定晚上保持警惕。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暗了下来。大多数人都蜷缩在座位上打盹。宁婉清借口上厕所,锁好隔间门后,从空间取出一小瓶灵泉,尝试着滴了一滴到水壶里。
灵泉入水即化,普通清水立刻泛出淡淡的蓝光,随即恢复透明。宁婉清小心地尝了一口,水质变得甘甜清冽,虽然没有纯灵泉效果显著,但依然能感到一股暖流涌向西肢百骸。
"稀释后效果减弱,但可以扩大使用范围..."她默默记下这个发现,对未来在乡下帮助父母有了更多计划。
回到座位,宁婉清发现周晓娟己经靠在她肩上睡着了。对面那个壮实男生也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车厢尽头,季忱的座位空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夜深人静时,宁婉清突然被一阵异常的响动惊醒。她的精神力自动预警,探查到三个黑影正从车厢连接处摸过来,其中一个腰间别着什么东西——是刀!
她轻轻摇醒周晓娟,示意她别出声,然后猫着腰向车厢另一端移动。如果这些人是冲她来的,最好在远离普通乘客的地方解决。
刚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将她拉到一旁。宁婉清本能地要反击,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动,他们有三个人,带刀。"
是季忱。他的呼吸喷在宁婉清耳畔,温热而平稳。黑暗中,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和枪油混合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宁婉清压低声音问。
"职业习惯。"季忱简短回答,"你待在这里,我去处理。"
宁婉清刚要反对,季忱己经如幽灵般滑了出去。接着是几声闷响和压抑的痛呼,不到一分钟,季忱回来了:"解决了,乘警会处理。"
"你到底是什么人?"宁婉清首视他的眼睛。
月光从车窗洒进来,照在季忱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话:"到了红星公社,离老槐树大队远点。"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车厢阴影中,留下宁婉清一人站在月光里,心跳如鼓。
老槐树大队?那不是父亲下放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