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风裹着的水汽，将苏瑾发梢的碎花头巾吹得轻轻扬起。她踩着共享单车的踏板，车轮碾过沿江步道的鹅卵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前方骑行的陆骁突然回头，军绿色防风外套的下摆被风鼓起，像张开的翅膀：“敢不敢比谁先到灯塔？”
话音未落，他己加速冲了出去。苏瑾笑着蹬紧踏板，发间的铃铛随着颠簸叮当作响。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错追逐，岸边芦苇丛惊起一群白鹭，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彼此的笑声，散落在粼粼江面上。当苏瑾气喘吁吁地在灯塔下刹住车时，陆骁正倚着栏杆等她，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眼底却盛满星光。
“输家请客喝奶茶。” 他伸手要扶她下车，指尖擦过她手腕的瞬间，苏瑾感觉有电流顺着皮肤炸开。不远处的奶茶店飘来焦糖与红茶混合的香气，陆骁却突然变了卦：“算了，还是我请。” 他从骑行包侧袋掏出保温壶，倒出两杯温热的红枣茶，“自己煮的，暖胃。”
茶汤入口甜润，苏瑾望着江面缓缓驶过的货轮，忽然想起他在信里写过：“每次巡逻到界河，就想带重要的人来看这里的落日。” 此刻余晖将他侧脸染成蜜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她低头抿茶，试图压下胸腔里乱撞的小鹿。
图书馆的相遇是在某个飘着细雨的午后。苏瑾踮脚够顶层书架上的摄影集，指尖刚触到书脊，突然有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探过来，轻而易举地取下书本。“王家卫的《春光乍泄》摄影集？” 陆骁的声音带着图书馆特有的压低的温柔，薄荷气息扫过她耳后，“上次听你说想看。”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翻书声与雨声交织成轻柔的背景音。苏瑾专注地盯着黎耀辉擦拭台灯的剧照，突然感觉指尖一暖。抬头撞见陆骁慌乱缩回手的模样，他耳尖通红，结结巴巴解释：“你、你的书签要掉了。” 那枚用戈壁彩石打磨的书签上，“苏” 字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暮色渐浓时，陆骁开始讲述部队的故事。他说在零下三十度的深夜站岗，睫毛上结满冰霜；说战友们用罐头盒种出的第一株绿萝；说某次追击毒贩时，子弹擦着钢盔飞过的惊险瞬间。苏瑾托腮望着他，发现他说起这些时，眼底跳动着比界碑更坚定的光。
“其实也不全是危险。” 陆骁忽然笑了，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几颗鹅卵石，每颗都用红漆写着日期，“这是我每次巡逻时捡的，想等退伍后，串成手链送给......” 他声音戛然而止，耳尖红得滴血，慌忙把铁盒塞回包里。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给图书馆的玻璃幕墙镀上玫瑰色。苏瑾望着他故作镇定却微微颤抖的手，突然鼓起勇气，轻轻覆上他放在桌面的手背。陆骁浑身僵硬，喉结滚动着转过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送给我好不好？” 苏瑾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受惊的小鸟。陆骁眼中闪过惊喜，随后化作温柔的潮水，他反握住她的手，指腹着她手背上的细纹，低声说：“早就想送了。”
书架间的光影轻轻摇晃，远处传来管理员整理书籍的响动。苏瑾靠在陆骁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座装满故事的图书馆，此刻成了独属于他们的浪漫城堡。而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如同涨潮的江水，正漫过彼此的心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