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斜斜照进心理咨询室,苏瑾握着预约单的手指微微发颤。皮革沙发上,陆小北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把脸埋进父亲的旧披风里,校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心理医生李薇推了推眼镜,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温柔:“小北,愿意和我说说,你最喜欢爸爸什么吗?”
男孩的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苏瑾看见他藏在披风下的拳头攥得发白。记忆闪回昨夜,她发现儿子在日记本上反复写着 “骗子” 两个字,墨水把纸都浸透了。此刻,她悄悄往儿子身边挪了挪,却换来一记带着防备的眼神。
“他... 他答应教我打军体拳。” 陆小北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让苏瑾心口一抽。李医生轻轻递过去一盒彩笔,提议他们玩 “故事接龙” 游戏。苏瑾笨拙地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陆小北却在旁边添上戴着超人披风的小人,画到最后一个小人时,笔尖突然戳破了画纸。
亲子烘焙课上,烤箱的热气氤氲了玻璃窗。苏瑾系着陆骁的超人围裙,手把手教小北搅拌面糊。男孩盯着旋转的搅拌器突然落泪,面粉沾在睫毛上,像极了那天他在葬礼上哭花的脸。“爸爸说过,” 他抽噎着,“烘焙要像拆弹一样专注。” 这句话让苏瑾的手指猛地收紧,面团从指缝间溢出来,混着泪水滴进烤盘。
沙盘治疗室里,陆小北沉默地堆砌着沙土。他先是摆了座高耸的城堡,又用士兵模型将其团团围住,最后却把代表父亲的超人玩偶埋进了沙底。苏瑾在单向玻璃外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李医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是他释放痛苦的方式。”
周末的亲子运动会上,苏瑾在拔河比赛里拼尽全力。汗水模糊了视线时,她听见旁边传来陌生的加油声,转头看见小北不知何时站在场边,攥着父亲的勋章大声喊 “妈妈加油”。男孩的校服下摆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超人卫衣 —— 那是他连续穿了一个月都不愿换洗的衣服。
艺术治疗课上,陆小北终于开始主动说话。他用深蓝色颜料涂满整张画纸,又用金色勾出星星的轮廓:“这是爸爸守护我们的样子。” 苏瑾在他身后悄悄抹泪,想起李医生说的 “创伤需要被看见”。当男孩把画递给她时,颜料还未干透,在阳光下泛着的光。
心理辅导课程的最后一天,李医生提议玩 “时光胶囊” 游戏。苏瑾写了封信给未来的小北,希望他永远记得自己是多么勇敢。轮到陆小北时,他沉默许久,在信纸上画了三个牵手的小人,这次父亲的位置不再是破洞,而是被涂上了温暖的橙色。“等我长大,” 他小声说,“也要做妈妈的超人。”
回家的路上,小北第一次主动牵起苏瑾的手。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男孩突然指着天空:“妈妈,你看那颗星星最亮。” 苏瑾抬头,秋日的夜空清澈如洗,某颗星辰在云层后忽明忽暗,像极了陆骁温柔的眼睛。她握紧儿子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知道那些冰封的伤口,正在被爱一点点融化。